連個藥也不買。
陸在野皺了皺眉,看了眼教室的課表,又是老餘的語文。
他轉身就走,趕在老餘從辦公室出來之前下了四樓。
一中的醫務室還挺顯眼,他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
值班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醫生,聽他說要買治燙傷的藥,自然而然地問了句,“燙哪了,我看看。”
“不是我。”
陸在野想了想,補充道,“她燙到的是手背那一塊。”
“幫同學買藥啊,看不出來你這同學還挺熱心的。”值班醫生麻利地給他開藥拿藥,最後裝進白色塑料袋裡遞給了他。
陸在野半垂着眼,道了句謝,轉身出門時,卻又語氣别扭地問了句,“應該不會留疤吧?”
她那手,白得跟塊玉似的,真要留了疤,就算面上不顯,心裡指不定有多後悔。
“按藥方好好塗,不會有事的。”
“謝謝。”
等陸在野再回到教室,課已經上了一半。
不想驚動老餘,他趁着老餘闆書的間隙,從後門溜了進去。
“你怎麼又翹——”
從他推開後門的那一刻,林枝春就察覺到了。
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在野捂住了嘴,冷淡的嗓音從頭頂上方低低傳來,“小聲點兒,别讓老餘聽見。”
嘴都被人捂住了,她還能說什麼。
林枝春用眼神示意,讓他趕緊把手給松開。
陸在野悄然坐了下來,自然而然就把捂她的手給放下了。
然後聽見她小聲的埋怨,“第二次了陸同學,再有下一次,我就……”
“你就怎麼樣?”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逗一逗他這新同桌。
想起她在人前放的狠話,“如果再有下次的話,我會直接潑回去的”,陸在野挑了挑眉,漆黑銳利的眼裡此時盡是笑意,“再有下一次,你就将我的嘴也捂住嗎?”
林枝春愣了愣,顯然沒想到他提起這一茬。
然後又聽見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也行。”
也不是不可以。
但陸在野說完這句話後,遲遲沒有再聽見他旁邊坐着的同桌吱聲。
他視線朝她望過去,開個玩笑,不會生氣了吧?
卻沒成想,林枝春在座位椅子下踢了踢他的腿,暗示道,“老餘在看你”。
原來不是生氣,陸在野眉心舒展開。
然後他擡眼和老餘對視,下一秒就聽見老餘扯着大嗓門喊道,“陸在野你盯着你同桌看什麼,她臉上有花啊,要不你來說說她好看還是我好看,啊?”
“她。”
少年混不吝地扯出個笑容,在漏過窗戶闖進來的自然光下,眉眼清隽得不像話。
就是老餘讓他給笑得心髒疼。
“你給我站直!”
老餘擰開他那不鏽鋼的保溫杯,喝了口溫水平複下心情,這次顯然是不打算輕易放過陸在野,“你說說,我都講到哪兒了?”
陸在野瞥了眼林枝春的課本,氣定神閑地回道,“逍遙遊。”
他這點小動作自然沒逃過老餘的眼睛,“枝春,你把書合上,不要讓他看。”
聞言,林枝春聽話地語文書給蓋上了。
老餘見了,滿意點頭,然後拿教鞭去指他剛才講到的那句話。
陸在野沒看他,視線仍然停留在林枝春身上,他看見她合上書後,在奮筆疾書寫着些什麼。
“你把逍遙遊的最後一句話給我翻譯一遍。”
老餘教鞭找到PPT上對應的位置,上邊寫着“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又沒看書,他哪會。
正想開口直接回絕,陸在野忽然瞟到他桌上多了張紙條。
他照着字條上寫的,一字一字地念了出來,“道德修養高的人能忘掉自己,修養達到神化不測境界的人無意于求功,有道德學問的聖人無意于求名。”
嗓音疏懶,念得一整個教室空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