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說不得了,我們老大是給你臉,陸在野你别給臉不要臉!”
“告訴你,你那同學的事既然想解決,最好拿出點誠意來,我們也都不是吓大的。”
另外幾個跟班似的刺頭在旁邊一起跟着搭腔。
這群人中染了嚣張紅發的似乎是他們的頭頭,他稍一擡手,示意旁邊的人安靜,然後往旁邊的草地上淬了口唾沫。
指着陸在野說道,“我知道你是新轉學來的,可能不太懂咱們學校的規矩,但沒關系,規矩這種東西教一教就會了。”
他舉着張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欠條,朝陸在野揚了揚,“既然你說(5)班這事找你,那你就替他們把錢給了吧。”
他又上下掃了眼陸在野身上穿的,扯出個泛着些惡心的笑容來,“陸少爺應該不缺這麼點錢吧?”
“是不大缺。”陸在野仍舊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機,手指在機身上下摩挲着。
林枝春蓦地想起那天動手教訓那個黃毛時,他說話也是這般,語氣平淡,語調沒什麼起伏。
她望着那張“欠條”還有那幾張嚣張的嘴臉,心下忐忑。
她怕他會像那天一樣,同人起沖突,可今天對方人多勢衆,他怎麼看也不占上風。
而那邊陸在野似乎是要落實她這種擔心似的,徑直接過那張輕飄飄的白色借條,然後看都沒看一眼,冷冷地扯起嘴角後,直接給撕掉了。
撕掉了?
連對方都沒有預料到他這個顯得很是挑釁的舉動,且他還不止于此。
刮得人有些生疼的寒風中,他将銀白色打火機狠狠一擲,直直砸在那人身上,這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舉動一下将在場注意力吸引去了大半。
“要錢嗎,還真沒有。”
旋即,陸在野往後轉身,迅速地跳下台階,沿着小路飛馳而過。
經過看愣在原地的林枝春時,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然後就這麼扯着她在校園裡跑了起來。
“陸在野。”慌亂中,林枝春下意識地喊出他的名字。
在風聲擦着耳邊而過的瞬間,她恍然間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漏了一拍。
身後那群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在因疼痛慢了一拍的紅毛一聲令下後,追着他們一路狂奔。
但陸在野的反應和速度實在夠快,短短兩分鐘,就帶着她從幾近荒蕪的西門拐進了平時供學生上實驗課使用的樂知樓。
他扯着她跑進了一間空教室,然後動作機敏地關上了門。
門合上,聽到金屬鎖扣發出“嗒”的一聲的那一刻,林枝春虛脫地從門上滑了下去,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劇烈地運動過了。
“陸,陸在野……”
她想問問他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一切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嘴卻忽地被隻掌心溫熱的大手給捂住了。
林枝春一低頭就能瞧見鼻翼下方的手,指節幹淨修長,沒什麼奇怪的味道,恰相反,她隐隐能聞見股淡淡的柑橘味,像是才剝過小橘子沾染上的果香。
她氣息還不穩,呼吸多半灑在那隻捂着她嘴的手上,這個認知讓她臉上閃過一絲赫然。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好一陣腳步踢踏聲。
“人跑哪去了,會不會不在這裡,他拖着個女的,還能跑這麼快?”
“都給我分頭找,老子非得報這個仇不可。”
腳步聲漸遠,等到門外徹底沒了聲音時,陸在野才低聲解釋了句,“抱歉,怕聲音被他們聽見。”
說完,他就将手挪開,像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沒事。”林枝春點頭表示理解。
當看到他朝自己伸出手時,又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再次麻煩他,輕聲回絕道,“沒關系,我自己就可以。”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扶了起來。
少年的手遒勁有力,将她從地上扶起再順手拉至課桌的一整個過程,完成得行雲流水,簡單自如。
空蕩的大教室裡忽地陷入沉默,林枝春愣愣地坐在課桌上,一瞬間忘了該如何開口,開口又該說些什麼。
陸在野不笑的時候通常顯得很冷漠,不好接近,尤其是他嘴角下撇着的時候,周身氣場都要冷上一度,就像方才,在那群人面前,将打火機徑直往人臉上丢去的時候。
可他這會兒漫不經心地望着,他這不管站哪兒都是腰背挺直的小同桌時,唇角忽地勾了勾,“以後拒絕的話就不用說了,說聲謝謝就行。”
對于他這話,林枝春沒再多糾結,從善如流地答了句“謝謝”。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借條的事,正猶豫着該如何開口時,頭頂卻忽地又傳來陸在野的問話聲,“你今天為什麼來西門,找我?”
除了這個理由,陸在野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能讓她突然出現在那裡。
林枝春手中還攥着他那個幾乎沒什麼重量的挎包,聽他問,直接就把包給人扔了過去,她盡量言簡意赅地回答道,“鎖門的時候你包還在教室。”
陸在野對此置之一笑,“這種事以後可别幹第二次。”
給人送個包,把自己搭進去,聽起來可不太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