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王都附近的魔物之森-猩紅之森。
一隻蒼鷹略過猩紅之森大片大片鮮紅如血的樹叢,翼展張開,沿着陡峭的懸崖迎風而上。
距離山崖頂端五六米的峭壁上,一個腰纏繩索,帶着背簍的人影正在向上攀爬,是愛爾。
她雙手十指,曲緊用力,扣住懸崖上小小凸起,腳尖找準角度,在近乎直立的崖壁上尋找一點點傾斜的石塊。
一隻手終于攀上了崖頂的地面,愛爾深吸一口氣,小臂和腰腹一起發力,将自己整個人從崖下提了起來。
她将綁在崖邊大樹上的繩索一圈圈收起,扔到樹下兩三包草藥包上,又摘下背簍晃了晃,将裡面的黑色豆莢小心地倒入了另外的袋子中。
傾倒的過程中,幾粒紅到發紫的豆粒蹦了出來,她快速躲開,隔着布将漏在地上的豆粒拾起。
這是獨産于猩紅之森的地獄珊瑚豆,是愛爾此次采集的最後一項材料。
地獄珊瑚豆,從葉到花,再到種子,無一不毒,是愛爾出于自己需要所采集的原料。
這段時間,她除了學習魔法文、賺取金錢外,也想着多多豐富自己的“武器庫”。因為羅蘭的關系,幾件魔具都回到了自己手中,但是保命的手法永遠不嫌多。
等一切收拾完全,愛爾站在崖邊向四周瞭望。
此處是區域内的最高處,視野開闊沒有遮擋,也因此少有魔物或者動物涉足,自然也不會有其他為了獵殺魔物而來的人類。
正是練習魔法吟唱的好場所。
最近一個月,愛爾跟着魔法文大全學習識别、朗讀魔法文字,如今已經有了一些小小積累。
——費伊寫給她的那幾段吟唱咒語,她看着字型大概能夠識别出來,每個字拎出來也能夠念出來,不過還沒有嘗試作為整體吟唱過。
主要是因為房間中被羅蘭設置了各種防禦的魔法式,如果她一不小心出了差錯,觸動到魔法式,那麼羅蘭一定會知曉。
說練就練。
愛爾從口袋裡摸出費伊給她寫的一條水之魔法咒語,清了清嗓,将心緒放空,嘴巴一開一合,專心緻志地開始吟唱。
滿山的紅葉很美,自崖下吹來的山風很清新。然而混雜在風中的吟唱卻嘔啞難聽,仿佛一隻口齒不甚清楚的鹦鹉向人學舌。
因為是單字識别再閱讀,所以愛爾吟唱時也是一個字,一個音地往外蹦,且每個音都有一些微妙的差異。導緻整句咒語,聽起來與實際的語調天差地别。
這也太難聽了,好在旁邊無人,愛爾忍受着自己磕磕絆絆的口音,堅持把整句咒語念完了。
她期待地等待着。
1秒,2秒,3秒…無事發生。
果然念得不對嗎?愛爾不死心地對着紙條打算再來一遍。
突然,一個火球憑空出現,差點将愛爾的衣服和頭發燎着。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團水汽兜頭将火球撲滅。
下一瞬間,風球驟起,又把水濺的到處都是,也把愛爾淋了個落湯雞。更絕的是水珠中又湧出密密的細小閃電,幸而水珠很小,落在愛爾身上隻是酥酥麻麻的輕微疼痛。
等她想要遠離這篇區域,往後倒退幾步後,腳下又倏忽冒起一個土包,把她摔倒在地。
随後,從土地中驟然竄出幾道綠油油的藤蔓,将她捆了個結結實實,像個躺在地上的木乃伊。
“.……”
這對嗎?愛爾抖出袖子裡的匕首,将藤蔓一條條割斷後爬了出來,懷疑地看了看被幾道魔法摧殘地破敗不堪的紙條。
明明是召喚水球的水之魔法,為什麼召喚出一團混亂啊!還沒對敵呢,她自己先被“收拾”了一頓。
會不會是念得不對啊,再多練練。
--
“沒事,現在已經在馬車上了,很快就回城。”
此時,她坐着專門在魔物之森和王城往返的馬車,和三個賞金獵人一起回城。
自上次将話說開後,再加上現在他重新回歸工作崗位,羅蘭将對愛爾的行蹤的“追蹤”克制了下來,隻堅持每天早上見一面,如果出外勤,則會通過通訊魔具每天與愛爾定時溝通。
魔具中傳來羅蘭潤澤的嗓音,他或許是騎馬趕路,因此說話間帶着一些微微的喘。
“如果遇到什麼事情或者困難,都可以告訴我,即使是兩條不同的道路,我也想與你并行。”
這話不像羅蘭一向的委婉風格,直白而大膽。倒讓愛爾有些不知如何回複。
“你不用擔心,好好忙隊裡的事務吧,再見。”
愛爾匆匆回複一句後,直接切斷了與羅蘭的聯系。
一擡頭,同車的幾個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見她回視又趕忙轉過頭去,或裝作看馬車外的風景,或幹脆“面壁思過”。等愛爾不看他們時,幾雙眼睛又悄悄轉了過來。
剛剛的對話非常簡短,他們在意的愛爾此時一身狼狽的樣子。
火紅色的頭發在發尾處被燒得焦黑,衣服上不光有藤蔓的綠屑,衣擺上還沾滿了水土混合而成的泥點子。
她不像去采集魔藥材料,像跟野豬一樣在泥潭野地上滾了一圈。
幾個小時前,在吟唱失敗後,不死心地愛爾一遍又一遍,在猩紅之森裡練習了不下百次。
不是被火球追着跑,就是被地上冒出來的土堆冷不丁絆倒,被雷球電得外焦裡嫩,然後在來個風卷殘雲,藤蔓亂纏,或者噼裡啪啦一通水,專往她自己的身上招呼。
每次都是各種元素大混戰,而且各元素出現的次序也不一樣,甚至于有時候一起出現,對她造成混合傷害。
這吟唱太要命了,她打算問問費伊後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