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教官再次叫停,整個班級隊伍停步的聲音碎散一片。
教官走過去,指着站在隊伍裡的雲迹:“又是你,注意一下!餘光标齊旁邊的同學!能不能跑好!”
“别讓同學們陪着你一個人一遍遍來!”
就在這個時候,隊伍裡的某人忽然發出了一陣不耐煩的啧啧聲。
是女生。
雲迹低着頭,喘着氣,她看着教官點點頭,有些有氣無力:“能。”
教官後退,看向所有人,整隊以後:“令我口令!齊步!跑!”
雲迹撐着自己逐漸發汗體虛頻喘的症狀,跟着大隊伍想跑好這一次,再說别的。
她端正身闆,标齊隊伍的同時想到。
自己随身沒帶緩解的藥物。
不知是運動量抵達一定程度,還是因為想起沒有帶藥驟然引起的焦慮。
兩者疊加在一塊,猶如化學反應一般。
嘭地一下,炸開了雲迹繃緊的神經。
雲迹在隊伍裡跑着,突然控制不住地開始劇烈的喘息。
她的喘息聲又短又快,和普通人跑步後的正常反應異常太多了。
身邊的同學好心問她:“沒事吧?”
雲迹眼前發昏,撐不住了,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她身後跑的女生差點沒停住踩到她身上,急忙躲開,原本跑得很整齊的隊列在橡膠跑道上一瞬間散了,發出陣陣驚呼聲。
教官本來以為他們又出問題,嚷嚷着向前,結果發現事情不太對。
雲迹跪倒在地,手撐在地面上,喘得不能自已,生理淚水崩出眼眶。
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般痛苦。
班裡的同學把她圍成一圈,黑色的影子籠罩着她。
幾個女生都被發病的雲迹吓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人影撥開人群,閃了進來。
腰間驟然伸過來一隻手,雲迹的腰被駱杭圈住,他手上一個使勁,把人從地上撈起來。
“别慌,調整呼吸。”他沉穩的嗓音在她耳畔,給足了雲迹安全感。
駱杭先是掀了她的帽子,另一手摸到她肚子上,幹脆利落地直接卸了她腰上的軍訓腰帶,“啪嗒”扔到一邊。
腰上沒了禁锢,空氣進入身體更加輕松,雲迹跪在地上,俯着身呼吸。
駱杭單膝跪地,扳着她的身體,讓她自然後仰,後背靠在他懷裡。
雲迹呼吸急促,眼淚橫流,唇間斷斷續續突着不連貫的音節,任由着他擺弄自己,後背靠在他寬闊的懷裡,仿佛有了靠山一般。
周圍的同學們都看傻了。
他單手摟着雲迹,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個氣霧劑,取下蓋子搖勻,氣霧劑與儲霧罐連接起來,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
駱杭指間夾着氣霧劑,拇指和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眸子深沉平緩,告訴她:“盡量往後仰,我接着你呢。”
雲迹聽見,放心地揚起自己的頭,正巧湊上駱杭使勁摟她的那一下,頃刻間的貼近讓她的臉蛋蹭到了他的下颌。
一瞬間,癢絲絲的。
她手臂是軟的,拿不住東西。
而身邊的人早就知道,駱杭手舉着氣霧劑,放到她的唇邊。
“含着,我幫你。”
明明是生性薄涼無情的聲線,可他說的話卻令她安心。
雲迹輕咬住噴頭,口唇包緊霧化罐的噴口,緩緩地吸入氣霧,并且屏住呼吸等藥物在體内充分反應。
就在這會兒,駱杭掀眸,颦着的眉頭露着他此刻的心情,他冷聲道:“都散開,别跟她搶氣兒喘。”
這麼多人圍着,雲迹根本不方便最好的得到氧氣呼吸。
同學們被這個突然闖出來的學長的氣場鎮住,紛紛往後退,給雲迹留出一大片空間。
田婧站在人群裡,視線在那兩人身上來回打量,她一偏頭,看見張媛媛和周琳用同樣震驚的眼神在看她。
“她怎麼了。”教官就怕自己手上的學生出事,問他。
“哮喘。”駱杭蹙着眉,淡淡回應。
教官懵了,一手摸上額頭,懊惱:“哎喲,你們不能跑的怎麼不說啊……”
“用不用叫救護車?先去旁邊陰涼歇着吧。”
雲迹聽到教官說的話,吸着氣霧劑的同時,小幅度的搖搖頭,偏頭。
駱杭低頭,與她咫尺中對視。
雲迹眼裡還氤氲着,渾身像是被水打透了似的虛弱,她投給他一個眼神。
而他一眼看懂。
明明是陌生人,可是眉眼動作間的默契卻讓她愕悸。
駱杭替她說:“不用,她穩定得快,先觀察。”
“好好好。”教官說完,趕緊和趕過來的上級領導彙報情況。
雲迹動了動手臂和腿,想自己起來。
駱杭睨着她這副體弱還掙紮的樣兒,歎了氣,食指指腹捏點着她的下巴,提醒她:“叼住了。”
雲迹聽話地咬住氣霧劑,然後擡手自己扶好。
駱杭抽出幫她舉氣霧劑的手。
下一刻,在雲迹和其他人都沒有料想到的情況下。
他抽出的手直接伸到雲迹的腿彎下,雙手同步,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全身驟然離地,舉着氣霧劑還在服藥的雲迹倏地瞠起眼,身形僵住。
傻了。
旁觀的女生們禁不住發出驚呼聲。
這真他媽簡直是言情小說照進現實般的場面。
所有新生軍訓都在一号大操場上,那一塊的動靜早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主意。
于是。
大半個操場的人看着他們,看着駱杭抱着穿着迷彩服的雲迹。
一步步從容不迫的,從橡膠跑道走向陰涼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