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二王子拒絕瑪雅王妃……不,王後安排的婚事,卻偏偏去接近當時還什麼也不是的、沒有身份地位的、隻是粟特人家姬的你。”
“那又怎麼樣。”
“诶喲,問題就在這兒啦。有人懷疑他是不是揣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私心?他早就知道你是嫡系公主,所以想竭盡全力的高攀……他得到你,不就意味着離副王儲的位子更近一步了嗎?”達烏德說到這裡猛然發現主子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
“咚!”用完餐以後,黎帕那讓侍女将兩個奶團子帶去歇息,自己獨自回到卧房,一坐在地台上就耐不住肚子裡的火氣,一拳狠狠打在桌面。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散布的流言蜚語!是誰!哼。不用腦子也想得出來,還能是誰!
王後的位子才坐幾日就飄飄然了,她過得太安逸,忘記自己是幾斤幾兩,看來不出手教訓教訓是不行了!!
“哎。怎麼回事啊。這幾日的飯食突然這麼少?”瑪雅看着侍女端來的膳食,隻有一張可憐巴巴的薄餅,一碗酸奶,一盤隻有幾張葉子的蔬菜和幾片屈指可數的肉片,再無其他。
侍女說這是天香長公主的命令,近來收成不好,所以宮裡要節省開支。
怎麼這樣啊。樓蘭最近倒了什麼黴,不是人禍就是天災!連吃食也變得寒酸了。瑪雅無可奈何,坐這來拿起餐具,隻能勉強湊合。
侍女看在眼裡,輕聲說要不,王後,我們了自己掏錢開開小竈啊,瑪雅聽罷立馬搖頭如鼓,說這怎麼可以?你又不是不知道天香長公主是什麼人,萬一傳到她耳朵裡,我不被她找借口整死才怪呢。
“可你是樓蘭的王後啊。”
“我是王後,敵得過她這個前王親封的監國公主嗎!現在連童格羅迦都要讓她三分。算了算了。少惹她為好。”
瑪雅拿起薄餅卷起蔬菜肉片正要吃,猛然間腦子裡靈光一閃,感覺不對勁:早上起來出宮散步遊玩的時候曾經撞見好幾個農夫神情愉快地邊唱着豐收之歌邊駕馭着裝滿糧食的馬車進宮交稅。這場景能叫作【收成不好】麼?
“你哪來的雞腿吃啊。”舍缇路過庭院時無意看見一個仆人的兒子拿着噴香的烤雞腿蹦蹦跳跳,大口大口啃着。
男孩腮幫鼓鼓,滿嘴流油,幾乎連話也說不清楚:“王子(毗納耶迦)說不合胃口,不想吃所以就讓給我吃了。”
既然是王子慷慨施舍,舍缇本來也沒有放在心上,可當她回到王後寝宮得知王後突然被天香長公主削減俸祿、飲食寒酸的事兒就發覺不大對勁了。她又出去四下打探,原來庶公主那邊,國王那邊還有太後那邊,乃至整個樓蘭王室根本就沒有什麼【節省開支】之事,除了王後之外的每個人都大魚大肉吃喝不誤。
“噢,不好意思,女官。”廚子像是早就知道王後身邊的人會回過來盤問,坦然地回答道:“這是天香長公主的意思,卑職不得不照辦啊。”
“她想怎麼樣?”
“天香長公主說了,瑪雅王後心裡清楚得很,隻有饑餓才有助于罪人的反思。”
“噗通”瑪雅癱軟在地台上,一隻手托着冷汗淋漓的額頭,心跳快如小人在搗鼓,聲音虛癫癫:“我明白什麼?!我不明白!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在公主府過她的,我在宮裡過我的,井水不犯河水,我哪裡又惹到她了?舍缇你說,我到底哪裡又惹到她了?!”
“王後。”舍缇沉思許久,像是明白了什麼:“你真的不明白?”
“我都和你說了,我不明白!”瑪雅不耐煩地沖她吼道:“你是我身邊的女官,是我的心腹,你還問這麼愚蠢的問題。”
“你不知道嗎,自從兩位王子走後,城裡有冒出了許多流言蜚語,而且全都是沖着尉屠耆而來。”
“啊?真的?說了什麼?”
“說他當初不娶軍事貴族小姐卻要娶國王之女,是因為心裡另有算盤。”
“算盤。”
“嗨,其實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香長公主可能認為這些流言蜚語和你有關。畢竟和尉屠耆最不對盤的就是你,她不懷疑你還能懷疑誰?!”
“她這是故意找茬對付我還差不多!”
“你說她這是故意找茬對付你?尉屠耆被遣入長安了,你散布流言蜚語,可以視作幸災樂禍,落井下石,沒準她還認為是你在故意找茬對付她呢!即一箭雙雕。”
“呸,呸。”瑪雅氣急了:“血口噴人,她血口噴人!”
“王後。你消消氣,當心隔牆有耳……”
“尉屠耆剛一走,王後散布流言蜚語惡意诋毀?”摘了一大堆太陽花的海珑麟坐在寝宮庭院的穹頂涼亭下悠然自得地給兒子串花環時聽見薇迪雅帶來的消息,蹙眉道:“她這個人怎麼這樣?當王後了還不安分!又不是不知道王妹的脾氣,分明是找死。”
“公主。你說。”薇迪雅詭秘地一笑:“天香長公主會怎麼報複王後……會不會慫恿國王廢後另立呀!”這個女官是覺得兩個王子都不在宮裡了,以天香長公主的秉性和實力,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
海珑麟說傻子,你以為廢後那麼容易,說廢就能廢啊?
無論在哪個國度,廢後都不容易,也可以說是非常的困難……當然,前王陀阇迦廢黜匈奴王後是個特殊背景下的特殊情況,總體而言樓蘭曆史上很少出現廢後之事。
“更何況這瑪雅是軍事貴族出身,廢了她就等于得罪軍事貴族!”
“公主。”奈茜拜興沖沖地過來說:“天香長公主過來拜訪了,還帶着兩位小王子呢。”
“噢?好好好!”海珑麟很高興:“快讓她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