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了?在哪兒?”
伊斯瑪伊焦急地說昨日隻是随便打發卡蕊娜去集市買魚,沒想到這孩子出門一去就不見回來,到處也找不到。童格羅迦疑惑地說會不會是孩子貪玩亂跑?伊斯瑪伊否認說卡蕊娜是個聽話的孩子,不可能貪玩亂跑,徹夜不歸。
“那這樣吧。”童格羅迦說:“我立馬派人去找。”
“噓~~”十九歲的男青年阿基德吹着響亮的口哨,扛着耕作用具往自家麥田走去。
看,那就是我家的麥田!遠遠望去,麥苗長得密集齊整,好像刀子削平的毛茸茸的綠色地毯鋪資開來……淺棕色的田梗經緯交織,就好像綠毯中的彩紋,美觀大方。微風吹拂麥苗輕輕晃動,好像把自己的精神抖擻抖擻,準備使出全身勺氣往上竄呢。呵呵。
阿基德高高興興地往前走着,突然看見前方草地上躺着一堆東西,他走進一看,眼睛頓時瞪大了,是個受傷的女孩,衣冠不整,渾身淤青,而且一隻眼睛紅腫得可怕,還不斷地流血,血迹污染了整張臉蛋。他慌忙扔掉工具跑上前抱起女孩詢問:“怎麼回事?誰把你弄成般鬼樣子?!”
女孩微微蘇醒,看清對方的樣子,許久才哭泣起來,斷斷續續地說她去集市買魚不想遇到三個匈奴人,她被強行拖到車上,反綁雙手堵住嘴,然後驅車來到城外……那三個匈奴人在車内将她糟蹋後毆打成重傷,随後把她扔在路邊,揚長而去。……
“國王。”箋摩那走進阖宮,對雙手托着臉坐在王椅上發呆的童格羅迦說:“宮外聚集了很多人,他們非常憤怒。”原來卡蕊娜的遭遇點燃樓蘭人的怒火,有人甚至列舉張貼出匈奴人曾經在樓蘭國土上犯下的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的暴行。他們憤怒地說多年以前匈奴人就在樓蘭胡作非為,卻始終被匈奴單于庇護,犯罪的匈奴人從未遭到任何懲罰。樓蘭人早已無法忍受,要求匈奴長使達爾瑪紮布交出兇手。
童格羅迦說我得立馬召見匈奴使者。箋摩那則擔心匈奴人如果态度惡劣不認賬,事态會更加惡化。
童格羅迦發狠地說他們不認最好,我就有疏遠他們的理由!!
當箋摩那走出宮門打算去驿站向匈奴使者傳口谕,沒想到卻看見抗議人群全奇怪地都走散了。恰好尉屠耆騎馬過來,見狀驚訝:“全都走了?事情辦成了?”
“哎呀,王子。你還來做什麼。”一個男人急急忙忙從馬旁邊跑過:“……這是要去公主府找天香長公主啦!”
壞了。箋摩那聽到這話,頓時明白了八九分,同時心裡湧現一種不詳預感:找她,準沒好事!!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果然如同箋摩那所意料——“一個十二歲的女娃子,指證遭遇我匈奴士兵迫害。”達爾瑪紮布等人應傳進入樓蘭王宮,當聽童格羅迦說明來意後,表現出來的态度淡漠,且頗有幾分傲慢。“有證據嗎。”
童格羅迦說證據沒有,但是事發時,街上有不少人證實親眼看見女孩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三個匈奴人強拉上馬車。
達爾瑪紮布想了想,又扭頭看着随從硇幹問:“真有這樣的事?”硇幹回答:“莫格德親口承認了,當時隻有哈豐阿和查幹夫兩個人動手,他沒有動手。”
“不對吧。”熱合曼在旁邊聽到這麼一說便忍不住插話道:“根據我們的查證,當時強拽卡蕊娜的有四個人,其中一人沒參與。”
達爾瑪紮布聽得腦子發亂:“到底是三個人還是四個人?”硇幹一口咬定:“三個人!”
熱合曼也一口咬定:“四個人!”
連犯案的到底是三個人還是四個人都搞不清楚,這件事真僞還值得懷疑!達爾瑪紮布本身就是匈奴使者,當然庇護自己人,再說。就算是匈奴人犯的案,樓蘭也無權處罰,隻能交由漠北王庭進行審判,樓蘭王室沒有管轄權。
“咯咯咯。”毗納耶迦和毗珈摩兄弟倆在長廊上搶奪玩具,追逐打鬧。自從祖父童格羅迦繼位成國王,他倆經常相約進宮玩耍。最近經常聽仆人說“童格羅迦親王繼位喽,你們由旁系晉升為嫡系喽,地位比别的小王子更高一等喽。”他倆都很高興,心想地位比其他旁系王子更高一籌,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們都該聽我們的話喽?
“哎。也真是。”達爾瑪紮布說:“哈豐阿和查幹夫幹的什麼蠢事?”滿頭大汗的毗納耶迦和毗珈摩跑到阖宮門外,聽見裡面有人說話便停下來躲在牆邊偷聽:“離開家久了,身邊沒有女人孤寂難耐也很尋常,其實他們可以用身上的錢去伎院享受嗎,為何非要當街強搶民女,惹出這麼大麻煩!”這番冷血的話當場激怒國相古裡甲,斷然出言:“貴使何必裝成一副假惺惺的樣子?強搶民女,難道就不是你們匈奴人一貫的做派嗎?!”
“狐鹿姑還口口聲聲說什麼願兩國友誼長存,依我看來,純粹是僞善,毫無誠意!”
“反了,反了!”被回怼得理屈詞窮臉面盡失的達爾瑪紮布氣呼呼地回到驿站的住間就破口大罵:“如今樓蘭人的皮厚得很,膽子肥得很,膽敢公然頂撞大匈奴使者!”驿站侍應巴克豪斯偷偷摸到窗邊偷聽,“大哥,你消消氣。”年輕一些的德興嘎低聲安慰說:“你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的啊,他們有恃無恐……”
巴克豪斯偷聽到這裡,趕緊跑到公主府向黎帕那通風報信:“……千真萬确,公主你一定要小心啊。”
黎帕那沉着地問:“你一直在偷聽他們談話。”“是。”巴克豪斯說:“全是因為上次你帶人攻打羌妩城的那批兵器,匈奴人早就知道了,估計他們是别有用心!”
“狐鹿姑在打那批兵器的主意。”
“狐鹿姑狡猾着呢,他知道你的事情,試想。如果不是他在打歪主意,匈奴人會讓你活到現在?”
“你還聽到他們說了什麼。”黎帕那沉默片刻,又問。“好像是,”巴克豪斯說:“狐鹿姑想在樓蘭設置常駐監察官。”
“噢,是嗎?他想得美。”黎帕那毫不畏懼,冷笑道:“沖着卡蕊娜這件事,長使庇護罪犯,樓蘭人完全有理由驅逐之。”
“不不,公主。”站在旁邊的穆茜爾覺得不妥:“樓蘭畢竟弱小,沒必要和匈奴硬碰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