珤勒爾悻悻然地回答:“還沒有。”
老婦人罵道:“既然沒有,你閑得還跑來這裡大吵大鬧?”珤勒爾一回到寝宮就坐在地台上單手托着臉,沉默不語:“……”
“王後,我覺得太後說得對啊,”依娜姆在旁邊勸解說“當務之急還是另立新王,你就管那個粟特女瘋子了,待新王繼位再收拾她也不遲。”珤勒爾冷笑說:“桑古伊那個老小子跑得挺快。”依娜姆說:“你都走了,他一個人留下也沒意思啊不走幹嘛。”珤勒爾敲着桌面,猶豫不決地說:“方才那個老婦人問起新王的事,本後回答不上來。”
“小王子無法親政的話,”依娜姆在匈奴女人旁邊出謀劃策:“最好的可行辦法就是仿效烏孫。小王子保留王位權,讓攝政王繼續攝政直至小王子成年可以親政為止。”珤勒爾沒聽完差點笑噴:“你太太太幼稚了。依娜姆。本後早就說過,樓蘭是樓蘭,烏孫是烏孫,樓蘭人會仿效烏孫?可能嗎?别說王族不答應......何況童格羅迦,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你沒看見他方才暴露那副真面目,哼哼,攝政王的位子坐久了再軟的腰杆也變硬了!”依娜姆說可是王族當中适合攝政的再無别人,“王後如果擔心日後生變隻有找桑古伊等其他旁系親王商議。”與此同時王公貴族和大臣們正全部集中在三間房秘密商議事宜“黎帕那拒從國喪。” 索芒看着桑古伊,倒吸一口冷氣:“匈奴婆娘想找她的麻煩。”“放心吧已經被我暫時敷衍過去,公主不會有事。”桑古伊說:“現在重要的是假國喪和假立新王。我們要做得逼真,才能引誘死婆娘上鈎。”
塔卡爾将雙手合抱在胸前問:“你們覺得她會怎麼做。”
“死婆娘也不是傻瓜,她肯定想得到加拉瓦年紀小,不能親政,我們也不可能讓她一個匈奴女人攜幼子聽政。”
“以她那氣性會甘心?”
“她當然不甘心。所以一定會想方設法。”
“怎麼個想方設法呢?”“也許,她會把歪心思打在童格羅迦身上。以前不是有傳聞嗎,說她匈奴人嫌棄陀阇迦敗事有餘,所以想另選一條合适的走狗。”
“另選一條合适的走狗?童格羅迦?”
“死婆娘以俗續嫁與童格羅迦就是名正言順的大王後。”
“那又如何?。”
“傻瓜。 死婆娘肯定是想着仿效烏孫的做法,陀阇迦一脈保留王位權,讓童格羅迦繼續攝政直至加拉瓦成年可以親政為止。”
“是嗎?她這夢也做得太美了吧?我們吐火羅人有屬于自己的一套風俗人情,憑什麼去效仿外姓異族?”
“那你覺得她還有别的法子嗎?她難道會乖乖将王位拱手讓給童格羅迦?”
“我們該怎麼辦。”
“找個機會和童格羅迦私下談談。”“無論死婆娘要做什麼,讓童格羅迦乖乖順從。假裝繼續攝政。然後等待貳師将軍滅掉大宛凱旋歸來時,先稍作示威頑抗,激怒漢軍,再出城投降。”
“哈哈哈,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屆時把所有的罪責推到死婆娘和匈奴身上,任漢軍處置,最後順理成章請求齋普爾回來即位。”
“這是分明在玩火啊。”國相古裡甲目瞪口呆道:“我想請問何為‘稍作示威頑抗’?萬一把握得不準,當心漢軍把樓蘭當成第二個輪台,不行不行。我不同意這樣做。”“再說真正的國王還下落未明,你們就想把大王子弄回來?這萬一。”
“讓我躲起來?”陀阇迦坐在涼亭裡聽到黎帕那的建議,表情很是驚訝,“你主動暴露自己的行蹤,難道不怕有危險嗎? 防人之心不可無,”黎帕那刻意提醒他說:“ 熱合曼和那幾個人都是護國大将軍的手下,他們難保不會有什麼壞心!“
陀阇迦點點頭,覺得在理:“确實。那麼孩子,你有什麼對策?” 姑娘啊你别添亂了好不好?尉屠耆正要出言阻止,坎吉急急忙忙跑過來告訴他:“王子,宮裡又派來人傳話,說是攝政王找你回宮談談。”
尉屠耆隻好應傳回宮面見父親:“父親,你找我?”
“噢,屠耆。“童格羅迦和顔悅色道:“我聽聞粟特人皆拒從國喪,究竟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好呢。尉屠耆面露難色片刻,突然靈機一動,回答:“我真不知道如何跟你開口啊。父親。“
“我是你父親。“童格羅迦驚詫道:“你母妃去世得早,你我父子相依,還能有什麼話不知道如何開口?“
“既然如此我就實話實說。既然你知道國王的屍體是假的,國喪自然也是假的。沒有必要和粟特人過分較勁,真的。否則引發某些事端的話就不大好了……”
“你這小子,你怎麼......”童格羅正要追問次子為何說話語無倫次,突然腦子裡激靈,發覺不對勁。“ 屠耆你是不是在瞞着我什麼”童格羅迦緊緊盯着次子,眼眸深處迸射出無比銳利的光芒。尉屠耆矢口否認,但他又着實低估了為父的分析和判斷力,很快嗅出自己話中不同尋常的意味:“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事端?什麼事端?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麼。快說清楚!”
“诶呀,父親,國王活得好好的呢。”
“啊,屠耆! 你怎麼知道? ”童格羅迦臉色大變,緊緊抓住次子的雙肩,結結巴巴道:“是真的麼?”
“真的。我一直和他待在一起。父親,你說我若遵從國喪,豈不是成了詛咒他嗎?”
“國王現在何處?”
尉屠耆将自己和黎帕那外出打獵偶遇陀阇迦的經曆,前前後後和盤托出:“國王其實早就平安回到樓蘭了。他之所以躲着,是因為另有其他目的。這段時日以來發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呢!”“臭小子。” 童格羅迦終于恍然大悟,狠狠拍打次子的手臂一下,“騙得我好苦啊,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