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太後,不好了,出大事了!”蘇爾碧驚慌失措地跑回太後寝宮,将熟睡中的老婦人喚醒:“出大事了!”
“出什麼大事了?”老婦人坐起來驚詫地問。蘇爾碧将阖宮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首席侍醫。”老婦人難以置信,喃喃自語:“看他儀表堂堂,居然偷偷摸摸半夜溜進粟特人家裡行竊?真的假的?”蘇爾碧說以王族和大臣旁聽為證絕對無假。“那好。本後問你。”老婦人盯着蘇爾碧,發問:“這姐倆認識。怎麼認識的?”“是誰告訴海珑麟關于嫡長公主的事情。或者說是誰牽引她們姐倆認識。”“不是尉屠耆就是護國大将軍嘛。他們都知道了,公主知道也不奇怪。”
“……”
“太後,你為何心事重重?”
“哼,能不心事重重。最近丢人現眼的事情太多了,沒想到現在居然連樓蘭國王欽點的首席侍醫都跑出去偷雞摸狗,讓平民百姓該怎麼看待王族?”
“哦,是啊,是啊。”
“去把攝政王叫來,本後有話要商議。”蘇爾碧允諾,正要退出去老婦人叫住她補充道:“順帶把海珑麟一起叫過來。”很快童格羅迦和海珑麟一前一後從阖宮趕至太後寝宮,向坐在地台上簡單梳妝的老婦人行撫胸禮問安:“母後,深更半夜你怎麼起來了。”
老婦人給他白眼道:“鬧成會這樣,本後如何安睡?”
童格羅迦?語塞,無言以對。老婦人再看着站在其旁邊的海珑麟,斥責道:“剛剛解除禁足,你又瞎胡鬧些什麼?天不塌下來你就不甘心是吧?”海珑麟辯解說:“我在抓賊啊。蘇羅漓就是一條善于僞裝的變色龍!他方才已經承認了。”
“你不在宮裡好好呆着,跑去西城區揭什麼榜子?”
“我都多大了,出去做什麼也要管?”海珑麟感到不滿,段然頂撞道。“放肆。”老婦人被激怒,拍案而起大聲訓罵:“以為自己羽毛豐滿了,翅膀硬了就想飛!”
“我……”海珑麟還要繼續頂撞但被王叔童格羅迦及時阻止,向老婦人求情道:“母後。公主都被禁足久了,适當出去走走逛逛也沒什麼。别生氣别生氣。”老婦人瞪他一眼道,“旁邊晾着去,本後問她話,你别打岔。”“海珑麟,你說你是不是認識那個粟特女。”
海珑麟面不改色地回答:“認識。怎麼了。”
老婦人問:“怎麼認識的。多久時日?”“祖母你怎麼問話像審問犯人似?”海珑麟又感到不滿。老婦人訓斥她:“老老實實回答問題!你和她怎麼認識的?”
“從小宮裡就流言蜚語滿天飛,我是親耳聽見護國大将軍和王叔的對話,”海珑麟看了一眼童格羅迦,“才知道我真的還有一個親妹妹流落在民間。”童格羅迦驚詫地睜大了眼睛,“公主。你?”原來如此。老婦人心想着:她們姐倆是因為這個原因認識了的。“既然如此,怎麼從來沒有聽見你和本後提起過。”老婦人的語氣明顯緩和許多。
海珑麟眼見老婦人的表情并不驚奇,驚詫道:“祖母你也知道王妹的事。”
老婦人哼一聲說“宮裡有什麼事情瞞得了本後?本後不糊塗,心知肚明得很!”
“那好,祖母。”海珑麟心想你我皆心知肚明。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蘇羅漓入室偷盜這件事絕不可姑息。這條變色龍在撒謊。他根本不是偷什麼秘方。他偷了王妹的鑲金玉镯,然後殺人抛屍,僞裝成父王的屍體欲蓋彌彰。”
童格羅迦吓了一跳:“敢情是公主你故意使詐叫瓦讓送鑲金镯子到阖宮對證來的?”“海珑麟!說你胡鬧,你還不承認!”老婦人心想這孩子傻透頂了,罵道:“王親國戚都不是傻瓜,公然提及鑲金玉镯肯定會讓他們起疑心,你……讓本後說你什麼好?!”
希瑪妮焦灼地來回踱步,等待胞弟索芒回來。光陰似乎故意和她作對——燭光鍍在通體晶亮的琉璃沙漏上,半透明的沙漏安靜地在桌上靜默着。倒了個轉新一輪颠覆又開始。細細的金色沙礫緩緩滴落,每一顆都夾雜着燭光的質感,微微閃耀。可是它滴得慢極了,煩躁、焦急一起湧上心來,希瑪妮不停扭頭盯着緩緩滴落的金色沙礫,嘟哝着:“到底有事沒有?有事沒有?”好不容易盼到胞弟進門,她沖到他面前劈頭問:“怎麼樣?”
索芒直接在地台坐下,歎口氣,心事重重:“不好說。”
希瑪妮問:“什麼叫不好說”
索芒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她,“估計蘇羅漓為隐瞞黎帕那的身世秘密而有意攬下偷盜的罪名。太後原本懷疑安歸,畢竟是王室成員嘛,觊觎王位蓄意謀反也合乎常理,現在蘇羅漓他一個侍醫也跳出來攪局,王族是否信服真不好說。你也知道桑古伊他們不是傻瓜,沒那麼好糊弄。”希瑪妮倒吸口冷氣欲言又止:“如果……?”
“直覺告訴我,海珑麟這個孽障如此折騰,挑起事端,勢必會引起王族對黎帕那的身份的懷疑......”索芒的猜測果然變成真實,次日天色剛露出魚肚白,三間房便炸開了鍋。“昨夜太後和攝政王還有鳳卿公主私下嘀咕許久之後就将首席侍醫暫行革職。”
“你真的相信蘇羅漓會幹雞鳴狗盜之事嗎嗎?”
“呵呵,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
“我總覺的昨晚這事沒這麼簡單,似乎另有隐情?”
“對,就是那個粟特女!”
“她做過許多惡事!”
“感覺好像有某種魔力似,每次都能僥幸逃脫?”“她當街刺殺王後,國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證據不足為由把她放了;她抗命将漢使帶出白龍堆,國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做追究;她打傷瑪雅王妃,攝政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做追究;她當衆砍殺安歸和王後,攝政王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做追究。”“現在呢?公然指證蘇羅漓偷盜,攝政王幾句話就把首席侍醫給革職。你們說……”
“哼。”桑古伊倚着矮桌而坐,一隻手托着臉思忖許久,腦子裡摹地靈光一閃,發出陣陣冷笑,“你們真以為這世上有魔力這種東西?全是傻瓜。”“什麼意思。”諸位旁系親王紛紛擠到他旁邊問:“你這話?”
“找遍整個樓蘭,能讓國王,攝政王和太後處處袒護的,想必也隻有一個人。你們肯定意料不到。”
“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