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祁放下手中的書,跟個沒事人似得站起身,平靜道:“是原大人啊,快請進來”
原伯清令随從守在門口,獨自緩步走進屋内,蕭言祁擡了擡手,“原大人請坐吧”
“張青,去上壺茶來”
見張青領命走遠,蕭言祁又笑道:“我府上的丫鬟犯了事逃跑了,現下人手不足,怠慢原大人了”
原伯清眼皮抽了抽,這是在點他呢。
他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氣,彎腰向蕭言祁拱手,“蕭大人,還請手下留情”
蕭言祁未接話,過了片刻才起身将原伯清扶起,似笑非笑,“原大人,蕭某爛命一條,死了也就死了,不過先太傅乃天子親師,這要是在原大人的地盤上遭人刺殺,你說陛下會不會降罪于你呢”
原伯清臉色沉了沉,又聽得蕭言祁道:“若陛下派欽差來查此事,知道刺客出自原府…”
“蕭大人慎言!”,原伯清忍不住打斷,他疾言厲色,“蕭大人,你開個條件,就讓此事過去”
蕭言祁眯了眯眼,“原大人要賄賂我?”
“獨木難支的道理蕭大人不會不懂,大家都是官場上的,低頭不見擡頭見,與人方便也是與自己方便”
蕭言祁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隻要原大人答應我一個條件,行刺之事我就不計較了”
“什麼條件?”
隻見蕭言祁從袖中掏出一本折子,“隻要原大人在這折子上簽字蓋印”
原伯清接過折子面色郁郁的翻看,越看眉心擰的越緊,這折子竟是一封請罪書。
錦州刺史原伯清之侄草菅人命,犯下滔天過錯,但血脈親情血濃于水,下官原伯清自認無法公正審理此案,特上請刑部派欽差前來秉公審理,下官自請管束不力之罪,并願賠償佃戶家人田地财産,以慰亡靈。
原伯清渾濁的雙眼死死盯着蕭言祁,對方卻一派閑适的坐下來,開始研墨。
“原大人可坐下來仔細考慮”
原伯清盯着蕭言祁修長的手指拿着墨石在硯台裡緩緩打圈,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惡念,想将那手指折了,血肉模糊才好看。
蕭言祁感受到殺意,研墨的手頓了頓,嘴角的弧度掉落下去。
屋内的氣氛壓抑凝滞了半晌,被一陣腳步聲打斷,一名小厮急沖沖來報,“大人!聖旨,郢都派人來宣聖旨了”
不大的院子裡跪滿了人,歸咎于原伯清帶來的十幾個護衛,空間還顯得有些擠,宣旨太監掃視一圈,對着人群中姿色最上乘的素衣男子說道:“蕭言祁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賜慶林候府大公子,裕昌縣縣令蕭言祁尚九公主,當為驸馬,遷大理寺丞,官拜五品”
原伯清跪在地上隻覺得眼前一黑,官拜五品,那豈不是和他打平,驸馬還是皇親國戚,壓他一頭了。
“臣領旨”,蕭言祁冷靜的接過聖旨,将賞銀遞給宣旨太監,“公公辛苦”
太監笑着接過銀子,“蕭大人言重了,陛下可是一直惦記着蕭大人呢,蕭大人可早些上京謝恩吧,婚期就在兩個月後,可别誤了時辰”
“下官謹記公公教誨”
宣旨隊伍走後,原伯清從地上站起來,隻覺得眼前一片眩暈,蕭言祁趁機問道,“原大人考慮得如何?”
蕭言祁手上黃色的聖旨明晃晃的刺眼,原伯清咬了咬牙,“我簽”
蕭言祁把筆墨硯台往原伯清面前推了推,待原伯清簽字完又落了官印,蕭言祁立馬将張虎叫來,吩咐道:“快馬加鞭送去郢都上呈刑部,方才來宣旨的公公剛走不久,你就追上去與他們一道回郢都吧”
原伯清聞言冷笑,“蕭大人想得可真周到啊”
“那是自然,跟天子信使結伴,想必折子必會平安到達郢都”
原伯清拂袖,“既如此,本官就不叨擾了,祝賀蕭大人喜得升遷,告辭!”
他轉身往外走,正撞上張青拎着茶壺過來,“原大人,茶燒好了,不喝口茶再走啊?”
“哼”
原伯清帶着十幾名随從烏泱泱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