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苑結完賬去洗手間了,陳頌聲在餐廳門口等她。
一個女生背着黑色背包走過,拉鍊沒拉好,身份證從包裡掉了出來,剛好落在他的正前方。
女生沒聽見一般埋頭向前走。
陳頌聲叫住了她,過去撿起:“同學,你的身份證掉了。”
女生頓住,回頭看他,然後低着頭接過了身份證,聲音柔柔說道:“謝謝。”
道完謝後她沒有着急離開,而是當着陳頌聲的面把身份證裝回了包裡,她的動作就像是開了零點五倍速一樣。
陳頌聲歪頭盯着她略顯刻意的舉動,他看了都着急,真的很出手幫她,她往包裡掏了大概一分鐘,不過是一張小小的身份證,終于被她塞進去了。
等她走後,陳頌聲換了一副表情,這張臉繃半天都快僵了。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張身份證上的名字應該是,左楠。
人瞧着挺眼熟,貌似在哪裡見過。
祁苑從餐廳走了出來,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幹嘛呢?”
陳頌聲一秒恢複正經:“你是有個同學叫左楠吧?”
“你怎麼知道?”祁苑擦擦手道。
“她剛才走到這兒身份證掉了,我就撿起來還給她了。”
“身份證掉了?”祁苑此刻的表情和他剛才的一模一樣,一樣的好笑。
故意的嗎?還是她想太多了?
搞這一出。
陳頌聲:“看來你知道點兒什麼。”
祁苑道:“知道什麼?知道人家對你有意思?”
她緊跟着默默說了一句:“招蜂引蝶。”
陳頌聲以為自己聽錯了,伸手拽住她的後衣領不讓她走:“說我什麼?”
“我說,快走。”祁苑用力蹬了蹬地面,像頭牛一樣往前沖。
“我聽到的是四個字。”
“你耳朵不好,我說的是兩個字。”
祁苑被揪着衣領走了一路,活像不學好的小女孩被逮到了一般。
陳頌聲拿出一本初中英語習題,甩在了桌子上:“你先寫吧,我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水平。”
祁苑拿到手看了看封面上“七年級”這三個格外突出的大字,陷入沉思。
陳頌聲歎氣說道:“知足吧,我沒拿小學英語已經算是尊重你了。”
寫了一下午,祁苑筆頭都快咬爛了,明明二十六個字母她都認識,可拼在一起她就暈了,于她來說仿佛在看火星文。
陳頌聲也被折磨的不輕,跟她講語法她也不是很能聽得懂,他身心俱疲地合上習題,對祁苑說:“也别隔半個月了,以後晚上放學就過來吧,你這英語得從頭補起。”
這對祁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周一,學生們開始新一輪的煎熬。
左楠不知從哪兒打聽到了陳頌聲的名字,還搞來了他班級的位置,她整整一節數學課都在忙着在紙上寫寫畫畫,還被陳揚批評了一頓。
下了課她找到高三九班,随機抓住一個從教室裡沖出來的男生就問:“你好,請問陳頌聲是在這個班嗎?”
男生點點頭。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疊好的紙:“我是高一六班的,麻煩你幫我把這個交給他。”
許是習以為常了吧,男生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她親眼看着那個男生走到第三排,把紙夾進了其中一個的筆記本裡,滿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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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頌聲前腳到了倉庫,後腳就接到一個電話,他順手把包丢給了祁苑:“你先把我給你整理的英語筆記拿出來看一看。”
然後出去了。
祁苑拉開拉鍊,找到了那本厚厚的英語筆記,随便翻了翻,不同顔色的字母和漢字密密麻麻地穿插在一起,她的頭又開始疼了。
翻到後半本,發現夾了一張紙,也不清楚裡面寫了什麼,她便沒有打開來看,隻是右上角一顆塗實的紅色愛心把她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這是情書嗎?
這張紙折的倒挺好,她翻到另一面,白花花的紙上有一個格外清晰的倒過來的頌字,特别像是寫着寫着筆漏油了,導緻這個字滲到了背面。
她合上筆記本,原封不動地放到桌上,翻開了昨天沒寫完的習題。
陳頌聲回來時嘴裡念叨了一句“有病”,瞧見她正乖乖地坐着,還驚訝了一番:“挺自覺啊,居然主動寫習題。”
“筆記看了嗎?都是最基礎的語法。”陳頌聲拿起筆記本,坐到她的對面,翻開了第一頁,神色沒什麼不對。
祁苑的思緒飄向了九霄雲外。
這情書是他自己放的還是别人放的?
如果是别人放的,那他知不知道有這封情書?
祁苑沒有及時地搭理他,陳頌聲一眼看出她心不在焉,敲了敲桌子。
祁苑茫然:“啊?”
陳頌聲立起本子抓着書脊晃了晃,“我問你筆記看了沒?”
許是她沒給夾緊,那張紙掉了出來,飄到了地上,那顆愛心剛好正對着他。
好了,不用她動手了。
陳頌聲僵住,半晌後撿起那張紙,喃喃道:“什麼玩意兒?”
他把紙打開,皺着眉從頭看到尾,祁苑看見他右手的小拇指抽了抽。
空氣安靜得可怕,他幽幽地把視線挪到祁苑的臉上,盯得她心裡直發毛。她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什麼東西啊?”
陳頌聲緩緩吐出兩個字:
“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