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回去接她,她就要自己來找爸爸媽媽。
半大的小孩兒,走出去沒多遠就迷了路。
被人販子拐走了。
好在是找了回來,可是卻成了跛腳。
女兒失而複得,兩口子都是自責不已。
陳芳也調了崗,照顧小孩兒。
最開始一聽到陌生的聲音,孩子就渾身亂顫。
陳芳一遍一遍地哄着。
他們漸漸地也不在家見人了,有事兒都是去辦公室講。
實在躲不了的,就将陳甯先送進屋裡。
慢慢地,陳甯沒有那麼排斥生人了,可依舊不願意見人。
兩個人都覺得這急不來,不願意見人就先不見,擔心别人的議論會加重她的不安,就随她去了。
剛回來的時候陳甯還會哭會鬧,陳芳也跟着掉眼淚。
可光哭又沒有什麼用,陳芳想法設法地鼓勵人出去看看。
收效甚微。
陳甯不哭也不鬧了。
連話都不說了。
偶爾動一動,長時間都在發呆。
一天一天地瘦下去。
帶着去看醫生,也沒檢查出什麼毛病。
說是讓多交流。
她都不張口,怎麼說。
“都怪我們,是我們對不起她。”擦了擦眼角,陳芳有些不好意思,“哎喲,你看我,年紀大了,這眼淚是說來就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兩個人總是會相互鼓勁兒。
現在不是唉聲歎氣的時候,鼓勵女兒振作是頭等大事。
對女兒的愧疚成為壓在兩口子心頭的石頭。
因為呂桃和常思,這塊石頭算是稍微被翹起了一角,能放一些新鮮的空氣進去,也能讓陽光灑進去一些了。
有些事情,一直忍着其實也就過去了。
但凡有人聽一聽,那些積攢的害怕擔憂就會一股腦兒地湧上來。
都是肉體凡胎,哪有真的能刀槍不入,無堅不摧的。
呂桃拉着人的手腕,“嫂子,沒事兒,我們慢慢來。”
“嫂子,你别送了,我們明天再來。”
對這事兒也沒有什麼經驗的兩個人,每天都變着法兒地跟陳甯交流,單方面的。
小姑娘有時會看兩人一眼,倆人都覺得收獲甚大。
已經随着顧準早出晚歸好幾天的胡陽,每天都要跟呂桃分享,“媽媽,小黑太厲害了。”
“小黑是誰啊?”
提起這個,胡陽一下子就來了勁兒,“媽媽,小黑是可厲害的軍犬,還會鑽火圈呢。”
他放下手中的書,膩到呂桃身邊,“媽媽,我們可以養一條狗嗎?”
“理由呢?”
“我也想有像小黑那樣的狗,它都能聽懂我說的什麼。”小朋友對于小動物會有一種天然的親近,“顧叔說要跟你商量。”
畢竟存在攻擊性,看家護院的小土狗都是會被鍊子栓起來的,以鍊子的長度為半徑畫圓,基本上就是一條狗一生的活動範圍。
會覺得狗可憐,可是若放狗自由,它随意攀咬,可憐的就是人了。
這是一個永遠無法兩全其美的事情。
所以,呂桃從源頭上就不養。
“我有一個問題。過幾天你要去上學。我們要上班。我們都不在家,小狗怎麼辦?”
“我們不在家的時候把小狗放家裡。”
“它餓了,渴了,要上廁所怎麼辦?”顧準抛出一個新的問題。
兩個人都沒有催他,胡陽認認真真地想了一會兒,“我們可以把吃的給它提前準備好。”
“它一直呆在家裡無聊怎麼辦?”顧準又問了一句,“你想想你自己,能一直呆在家裡不出門嗎?”
“它要是自己偷偷跑出去,遇到陌生人害怕,咬到别人怎麼辦?”呂桃也看着胡陽,讓他一起回答。
“不咬人。小黑都不咬人。”這些都是胡陽沒有想過的,“我可以向小宋叔叔學習,讓小狗不咬人。”
“那它出去受傷了,我們都不在家,不能及時給它治療怎麼辦?”
媽媽和顧叔不在家,他要去上學,他的夥伴們也要去上學。
他不知道怎麼辦了。
“那也是一條生命,我們應該愛護它。真的能做到保護好它,才可以帶它回家的,對不對?”
所有的生命都應該得到敬畏。
呂桃投出了反對票,“我認為,現階段我們家不具備養小狗的條件。”
“我同意。”顧準跟票。
“好吧。”胡陽也覺得養一條小狗比他想象中要麻煩得多,他的确不能勝任。“等我再長大一點了,再考慮。”
“好,全票通過。”顧準宣布結果,“我們家暫時不加入新成員。”
呂桃抱起情緒有些低落的胡陽,“困了?去睡覺?”
“我想讓媽媽給我講故事。”
小孩子想法一會兒一變,胡陽被呂桃的故事吸引,開始還提問,問着問着就睡着了。
給他帶上門,呂桃快步走向還在看書的顧準。
“怎麼了?”
看着人神神秘秘的樣子,顧準湊過去。
“小黑能不能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