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寂,清冷月光透過薄幔灑在床邊,随夜風輕輕晃動。
男人的聲音淡而低沉,不複平日清冽,卻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意味。
他口中的鳄魚池是梭子蟹同好們間廣為流傳的一個梗。
樂園裡的狐狸洞旁貼着個小池塘,傳說塘裡有鳄魚,霸道的粉色狐狸會把讨人厭的壞蛋都送進鳄魚池。
自她走上僞裝同好保飯碗的邪路後,社交媒體基本全被梭子蟹占據,一打開就是滿屏的粉色腦袋,想不知道這個梗也難。
隻是沒想到。
原來大老闆不是死忠粉。
根本就把自己當梭子蟹本蟹。
宋?粉色?天?狐狸?粼,總。
噗嗤。
手機從指尖滑落,砸在床上。
楚辭青撲在被單裡,笑得肩膀一抽一抽,還死死咬着牙,生怕笑聲傳到對面去。
蒙在被子裡的笑聲透過電波傳到另一頭,悶悶的,像躲在人懷裡。
貼着手機的右耳微微發燙,宋天粼站直,伸手推開窗戶,吸了一口潮濕陰冷的海風,才覺耳畔那股熱意下了些。
“唔,看來是開心了。”他語氣隐隐有幾分自得,對自己從網上抄來的作業很滿意——沒有奶貝哄不好的工傷社畜,表情包不夠,視頻來湊。
不過,他皺了皺眉,想起上午給他發消息說員工幸福感得到極大提升的周總,默默記下一筆。
這邊楚辭青終于平緩下來,翻個身,面色紅绯,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還得配合大老闆的演出。
啧。她清清嗓子,用了哄小孩的語調:“嗯,狐狐最棒了。”
說完,她被自己刻意裝出來的夾子音尬得頭皮發麻,雙手捂臉,暗自嗷了聲:堕落,真的堕落。
那邊傳來低低的笑聲,顯而易見的愉悅。
或許會像狐狸那樣,舉着手機,滿狐狸洞裡轉圈圈?
噗嗤,她又笑了。
深覺這通電話太過危險,再聊下去随時有暴露自己的風險。
被梭子蟹知道她其實是個假同好的話,一身粉毛都會炸開的吧?
所以,“天黑了,狐狐應該回森林裡睡覺啦,晚安。”
那邊頓了頓,聲音輕淺:“你也是,晚安。”
通話挂斷,屏幕跳轉。
幸運男神(梭子蟹版):【奶貝.晚安好夢.JPG】
楚辭青懶懶躺在床上,手指無意識滑動屏幕,一隻隻粉色狐狸在眼前晃動。
明明認識也沒多久,但許是表情包占了多數的原因,聊天記錄好久都翻不到頭。
每天執着地早安午安晚安,一個不落,像是生怕她跑沒影了一樣。
楚辭青不是那種黏糊的性格,哪怕和方怡聊天也基本是有事說事,事說完了就拜拜,極少有這麼有儀式感的結束。
早安晚安什麼的,那還是剛和蕭逸景在一起的時候,明明每天大部分時間都黏在一起,還是有聊不完的話,最後不得不強制約定以晚安做結束。
至于後來。
她不恨他,隻是真的愛不起了。
她沉沉地歎了口氣,拍拍腦袋,試圖把那些湧起的情緒甩出去。
還是想想,如何抱緊蟹老闆的大腿,早日升職加薪實現一個月八位數的小目标吧!
剛要起身下床,手機叮咚一聲,是條短信。
【尊敬的楚女士,您名下的至尊無敵護你終生0007号信托産品入賬9,000,000元,目前賬戶餘額108,000,000元。至誠信托,托付尊享人生,竭誠為您服務!】
剛看完,又來一條信息,陌生的号碼。
【楚小姐,本月信托金額已三倍入賬,請您按照和蕭先生的約定,盡快将本月近況,下月計劃,下下月計劃一并以手寫信箋形式寄給他,字數不少于三千,寬限期三天哦,比心~~】
啪嗒。
楚辭青彈起,正對着落地鏡,額頭青筋直跳,咬牙切齒:“神TM寬限期,他以為他是狗東白條麼??!”
當年她和蕭逸景的分手算不上體面。
她執意要分開,男人不同意,軟磨硬泡,幾乎使盡了所有招數,但卻動搖不了她分手的決心。
最後。
那個從小護到大的青年半跪在她面前,猩紅着眼,精緻漂亮的面容染上無盡哀色,聲色嘶啞,一字一句道:“我說過,要養你一輩子的,如果你執意要走的話,起碼要讓我知道,你過得好。”
她到底還是心軟了。
簽了一個不平等條約。
蕭逸景給她設立一個信托計劃,每月給她打錢,而她,每月要告訴蕭逸景她的近況,手寫信箋的那種。
三年來信托的錢她一分沒動過,但信一封沒少寫。
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混血兒會對手寫信有這種執着,他以為他是高考試卷上的李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