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雲一陣啼笑皆非,她素來不信玄學命理,認為不過是些缥缈虛無诓騙無知世人的玩意,聽着可以,迷信不得。
憶晗見其神色已窺其心,乃微一沉吟道:“不論兄長信與不信,先師确實是料事如神,未曾斷錯。”
欣雲見她一臉正色,姑且放下對玄學之成見,詢道:“隻是,你想問我甚麼呢?”
“起初,我亦覺此事難以置信,可不久前,無意中發現敬思項上玉佩竟是小晗哥當年貼身之物。所以……”
“你懷疑敬思是小晗?”
“不,敬思長小晗哥七、八歲,且我與小晗哥相處時,敬思正追随師父習武,所以他等絕非同人。倒是……”憶晗說着凝看欣雲,話到嘴邊竟生生一刹,又瞥開目光,強自咽下心中那話:倒是覺得您與小晗有些許……相像。
欣雲見她欲言又止,因問:“那你的意思是……”
憶晗見公子茫然無知,不似有假,已覺無須再試,其人并非小晗,不過長得神似罷,因問道:“我是想向您打聽敬思那塊玉鴛鴦的來曆。”
欣雲想了想,搖搖頭道:“恐要讓你失望了,在下并不清楚那玉來曆。”又見憶晗眸中一片黯然,便寬慰道,“不過,在下或可幫你一問。”
“真的?”憶晗一時欣喜,隻見了欣雲點頭之際,卻突然有些遲疑。
欣雲心思敏銳,一眼已看出其心之擔憂,于是說道:“你放心,我自會小心詢問,斷不會與人提及你與小晗過往。”
憶晗且化憂心為感激,由衷說道:“言大哥,憶晗真不知該如何謝您才好……”
欣雲舒眉一笑,雲淡風輕道:“不必客氣。”又見電閃雷鳴,山風驟生,遂言,“要下雨了,快些回去罷!”
憶晗颔首稱是,起身之際卻覺腿腳乏力,踉跄幾步,險些跌倒。
“小心!”欣雲眼明手快将她扶住,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憶晗穩住身子,忽忍不住輕咳幾聲,勉強說道:“不妨事,隻是略有些頭暈。”
欣雲見風雨在即,憶晗又行走不便,乃紅着臉出了一主意,低聲問道:“眼下大雨将至,若再晚些回去,怕是要淋雨。你這傷口浸不得水,不如……在下施展輕功背你回去?”
背我回去?這怕是……憶晗霎時面紅耳赤,一時不置可否。
欣雲也覺耳根子熱,卻正了正神色,道:“小姐曾說,你我人前是夫妻,人後是兄妹。眼下,且當在下是你兄長罷!”
語畢,忽然瓦釜雷鳴,憶晗知猶豫不得,因作應承:“那就有勞言大哥了!”
欣雲松了一口氣,俯身将人背起。隻她長這般大還是頭一遭背人,便是再如何小心翼翼都免不了一陣生疏蹒跚。
憶晗也從未與男子這般親近,身體相貼之際,隻感心跳如雷,手正顫抖不知安放何處,被她這一蹒跚,下意識便往公子肩膀抓緊。欣雲走了幾步漸掌平衡,因側過臉溫聲叮咛:“我要施展輕功了,你抓緊些,切莫摔着。”
憶晗紅暈頓泛雙頰,又默然将手環于公子雙肩。欣雲回頭立刻抖運真氣,步履輕盈飛身向前,不足一刻功夫,便已趕到護國寺門口。
憶晗隐約見得前方有人出入,忙輕聲說道:“言大哥,放我下來罷,寺裡面有人。”
欣雲也正有此意,于是俯身讓她落地,又小心翼翼扶着她回寺。
此時鄭氏早已聽完經,正攜兩丫鬟立于正殿門口,她神色有些異樣,一面張望前方,一面又心事重重來回踱步,似乎方才發生過甚麼事一般。
“娘!”憶晗的聲音悄然傳來。
鄭氏回身一看,見兩人平安歸來,乃松了心:“可回來了!這天說變就變,娘正擔心你等不知走到哪、可淋到雨……”說着,見女兒臉色蒼白,要欣雲扶着才能勉強走路,因錯愕問道,“這是怎麼了?”
“沒甚麼。”憶晗不想娘親當心,淡淡敷衍着。
欣雲卻如實說道:“憶兒方才為了救我,被蛇咬了。”
鄭氏一驚:“咬到哪了?快讓娘看看!”
“娘,我沒事,欣雲已幫我清洗了腿上傷口。”憶晗臉上發燙,也不敢看欣雲半眼,隻垂着眸簾低低地道,“如今隻是有些體力不支罷了。”
欣雲攙着她,卻與鄭氏道:“眼下外頭下着雨,不便回府,不如先找個地方讓憶兒休息一下?”
鄭氏颔首,一邊扶着憶晗一邊念叨着:“被蛇咬到可不是小事,一會讓廟裡的藥師幫你看看傷口。來,娘先扶你去寮房休息!”走了兩步,忽地想起一事,忙轉身囑咐丫鬟玉兒,“你且留下等着,若看到方才那位大娘,且予我說一聲。”丫頭乖巧伶俐,點頭稱是。
“娘,您遇着熟人了?”憶晗随口一問,又覺喉嚨愈發不适,忍不住輕咳幾聲。
鄭氏神色微恙,含糊應着:“是罷。”又見女兒作咳,忙囑咐莫要說話,快進房歇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