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臨琅丞都覺得不可思議,大概是認為這麼狗血的事情發生在現實,實在是太讓人不敢置信了。
聽到臨琅丞說的這句話,醫生立刻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同一時刻,他來到了穆岘臣的身邊,确認了下穆岘臣的身體狀況,之後又問了一些簡單的問題。
“知道自己是誰嗎?”
“知道。”
“今年是幾幾年?”
這裡,穆岘臣有了個微妙的停頓,随即是他帶着不太确定的聲音。“……2013年?”
那一刻,臨琅丞隻覺得身上的鮮血都在倒流。
2013年?
現在明明是2023年了。
而醫生則了然地點了點頭,同時對身邊的護士道:“馬上給他安排頭部CT/MRI影像學檢查以及神經系統檢查。”
穆岘臣重新被送進了檢查室。
而臨琅丞則坐在檢查室外頭走道上的座椅上,腦袋裡紛雜混亂的思緒在此時不斷的湧入他的腦海,以驚濤拍岸般的氣勢席卷了他整個大腦。
有道聲音在響,他說:穆岘臣現在失憶了诶,那是不是就沒有解約這件事了?隻要你騙騙他,他肯定不會想到你們隻是契約情人,這樣,你就可以一直待在他的身邊。
而另一道聲音也在響,他說:千萬不能啊,穆岘臣最讨厭的就是欺騙,如果你再欺騙他,當他恢複記憶的一瞬間,他便會明白一切,你一定會被他更加讨厭的!
兩道聲音一直在他的腦海之中打架,讓他的大腦沒有一絲一毫的甯靜。
“閉嘴……閉嘴!”
臨琅丞終于受不了了,他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不再讓這兩道聲音在他的腦海之中打架,而或許這樣的确有用,原本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兩個代表着他惡意與善意的聲音驟然消失。
旁邊同樣在等候的路人不免多看了臨琅丞幾眼,畢竟他剛剛說“閉嘴”時候的模樣實在是過于猙獰。
有人來到他的身邊,輕微地安慰了一聲。“隻是例行檢查,肯定沒有事的。”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臨琅丞蓦地回過神來,他緩慢地擡起了腦袋,看見了面前的陌生人,不免抿了抿唇,扯起了一個微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剛剛的聲音應該是太大了,所以引來側目,明明他并不想要被太多人關注。
那陌生人又伸手拍了拍臨琅丞的肩膀,好似在給他勇氣,“會好的。”
說完,那人便不再多說,回到自己的座位靜靜等待着。
看着那人,臨琅丞突然就覺得自己非常的卑劣,在這個滿是與死神争搶生命的醫院中,他竟然還在因為自己的那點私心而困擾,自己真的是品行最為低劣的人。
這樣的自己,又如何配得上穆岘臣呢?
他低下頭,望着自己雙腿之下的這片地面,努力平息着自己浮躁的心情,這才慢慢地冷靜下來。
結果還沒出來,或許一切都隻是他的設想。
他那些陰暗、潮濕、卑劣的念頭或許根本就沒有變為行動的可能。
檢查的等候時間,比臨琅丞想象的還要長,他一次又一次地擡頭,出來的卻不是穆岘臣。
直到他累了、疲了,當檢查室的大門再度打開的瞬間,他終于看見了熟悉的人被護工緩緩地退了出來。
醫生也從中走了出來,同時示意臨琅丞跟他去聊一聊。
臨琅丞趕緊跟上,穆岘臣卻是要被送回了病房。
可能是因為周圍都沒有熟悉的人,所以穆岘臣終日平靜無波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的慌張,臨琅丞下意識地抓住了穆岘臣的手掌,同時對他輕聲地安慰:“放心,我馬上回來。”
這樣的寬慰的确起了點作用,穆岘臣好像再次平靜了下來,同時對着臨琅丞輕微地點了點頭,像是孩子一般囑咐道:“早點回來。”
“好。”臨琅丞忍不住露出了個笑來。
接着,他便跟着醫生來到了他的辦公桌前,醫生嚴肅地指了指一旁的腦CT片,認真地對他說:“你看到這裡的黑點了嗎?或許是腦内積血的擠壓,碰到了他的腦内神經,導緻了他目前的失憶,以我的經驗,隻有等這塊積血消失,才會重新恢複記憶……”
“我跟他交談過後,認為他應該是失去了這十年間的大部分記憶,現在的他,準确來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接下來的話,實在是太過于專業,臨琅丞根本聽不明白,唯一明白的一個事實就是穆岘臣失憶了,根本沒有他們這十年之間共同的回憶。
但為什麼……他還記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