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雅皺着眉望着此刻滿臉痛苦的戚瑾,正一籌莫展的時候,外間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裡間的簾子被一隻手掀開,眼見着戚衡身上随意地披着件外衣,神色焦急地走了進來,看到床上躺着的戚瑾時,快步上前走到戚瑾的床邊。
當他看到床上戚瑾額頭沁出的冷汗,忙不疊招手讓丫鬟拿帕子給她擦拭,随後望向立在一旁的府醫,問道:“阿瑾這是怎麼了?”
府醫又将方才和靈雅說的那些話同戚衡講了一遍,緊接着看着戚衡說道:“公子,小姐大抵是昨日從那剛死之人經過沾染上了陰氣,之後您可讓人取些肉桂末來,讓小姐含于舌下。肉桂末可增補陽氣,使小姐不再為夢魇所擾。”
聞言,戚衡喊來跟在自己身側的郗川,剛想說話卻想到這個時辰藥鋪大多都已經關門休息,猶豫了一會後囑咐郗川今日等藥鋪一開張便将那肉桂末買來。
郗川點了點頭,随即便退而站立在一側,餘光瞥了眼站在門外的郁深,注意到他時不時往裡看的眼神。郗川下意識看向戚衡,見他仍舊看着戚瑾不由松了口氣,而郗川則快步走到郁深身旁,輕輕地捅咕了下他,示意他收斂些。
見郗川突然出來,郁深不由一愣,随後對上他的眼神,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屋裡,戚衡與戚相圍坐于桌前,戚夫人則是坐在床邊拉着戚瑾的手,眼裡滿是心疼。
“小瑾怎麼好端端會看到那死屍?你這大理寺卿是怎麼當的?”戚相嚴肅地望着戚衡問道。
戚衡張了張嘴,視線落在戚瑾的身上,抿了抿唇解釋道:“昨天阿瑾本應是去了霍家小姐的生辰宴,不知怎麼早早就離場了,等我趕到那的時候,阿瑾便已經站在人群裡了。”
“待人群散去,官兵們正準備将那屍體挪走時恰好被她看到了。”戚衡說到後面,聲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這一切似乎看起來都太過巧合了些。
那條路不是從霍府回戚相府的必經之路,那人又是怎麼知道戚瑾會在那個時候從那條路上經過的……
戚相見他沉默,好半晌才悠悠地開口道:“這人死的奇怪,你好好查查,别遺漏了什麼重要的地方。”
聞言,戚衡點了點頭,在看到床上戚瑾的樣子時不由歎了一口氣,率先起身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戚衡便去了大理寺,而郗川也一早出門去藥鋪買肉桂末,好半晌才回到府裡,将手裡的紙包遞給守在門口等待的靈雅,将大夫的叮囑告知:“一次隻需含個一到五分,可别多給,免得讓小姐上火了。”
靈雅接過紙包,點了點頭随後便跑進屋裡,讓候在裡頭的丫鬟将戚瑾的嘴微微打開,她取了些許肉桂末置于戚瑾的舌下,又将藥包封了起來收進櫃子,安靜地站在床邊望着戚瑾。
過了許久,她眼見着戚瑾從夜裡便一直發顫的身體此刻已經慢慢地趨于平靜,靈雅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眼裡也慢慢地浮現出喜悅。
此時門外忽地傳來交談聲,靈雅将戚瑾露在被子外的手放回被褥裡,同時替她掩了掩被角,便轉身走到外間,在看到院子裡站着的霍筠時,她不由一愣,随後笑着朝她行了個禮。
“霍小姐是來看小姐嗎?”
“聽戚大哥說阿瑾昨天和我分開後受到了驚吓,我心裡還是放不下就過來看看,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就送她回來了。”霍筠愁着一張臉說道。
昨天她隻顧着把話和荊漠說清楚,一時間倒是忘了她,等到回過頭來再找她的時候才發現她早就走了。
聞言,靈雅讓開身子,待霍筠走近屋内後帶着她走到戚瑾的床邊,望着戚瑾還有些蒼白的臉色,霍筠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低聲問道:“我早上問戚大哥怎麼回事他不肯告訴我,你和我說說阿瑾回去的路上到底發生什麼了?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小姐從河邊回來後,便沿着街一直走,在經過一座府邸時見門口聚着一堆人,小姐一時好奇便逗留了會,不多久公子就帶着官兵來了,挪屍體的時候被小姐給看到了那死屍的慘狀。”
“小姐哪見過那種慘狀,當時便受到了驚吓,夜裡便開始夢魇了,整個人止不住的發顫。直到方才含了些肉桂末才好些。”
霍筠一聽,伸進被褥裡握住戚瑾的手,手心裡滿是冷汗,她不禁低聲喊道:“阿瑾,阿瑾?”
許是緩和了些,隻見戚瑾眼皮微動,随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當看到坐在床邊的霍筠時,不免有些呆愣,“好端端地你怎麼來了?”
“你這還算是好端端的?看你臉色白的都快和塗了好幾層粉似的了。都怪我,要是昨天我将你送回府就不會這樣了。”霍筠擰着眉說道。
戚瑾微微搖了搖頭,臉上帶着淺淺的笑,“這怎麼能怪你呢,是我自己想要在外面多待一會,靈雅都沒能勸住我呢。”
戚瑾在被子下的手回握住霍筠,她另一隻手撐着床,想要坐起來,卻脫力差點重重倒在床上。
立在一旁的靈雅忙上前攬着戚瑾的肩,輕柔地将她扶着坐了起來,在她的身後墊了個軟枕,怕她坐久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