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熟悉了咱們工作室,就等着接受大魔王的折磨吧。”說話的是原畫組的組長趙安全。趙安全今年三十四歲,一副黑框大鏡片顯得他十分穩重。三年前冬宴工作室成立起,趙安全就在這裡工作了。
圓胖的沈嬌也跟着起哄道:“我們工作室的街頭暗号就是:你接到過大魔王淩晨一點的電話嗎?”
策劃組的舒冰對答道:“一點不算事兒,三點四十五。”
舒冰的話音剛落,衆人就都笑得前仰後合了。
陶思再一詢問,方得知,‘三點四十五’這個梗是發生在唐正身上的。日夜無盡發布前的那個晚上,許宴睡不着,三點四十五分叫上唐正軋馬路。結果第二天,唐正頂着兩圈熊貓眼,代表工作室在發布會上發了言。
幾番了解過後,陶思大約清楚了整個工作室的情況。
三年前,許宴牽頭,和唐正合力開發了一段遊戲demo,獲得了紅正集團的投資。因為他們開發的是網絡端遊,燒錢很快,對資金依賴很大。
好幾個初期入職的員工,工作一段時間後,都不看好這個起步中的工作室,陸續離職。隻有趙安全和吳雄山堅持了下來。
陶思很好奇,問嚴巧書,“隻憑一個demo,就獲得了紅正集團持續不斷的投資?”她了解行情,知道開發端遊有多耗資。況且,紅正集團是遊戲界标杆,想抱紅正的大腿,難于登天。
嚴巧書靠近陶思,低聲道:“具體不清楚。我聽說,好像是唐正,和紅正集團那邊有什麼關系。”
陶思聽了,也沒再多問。
歡迎宴結束的時候,唐正提出送陶思回去。
陶思見唐正隻問了自己,又不想搞特殊,便推脫說:“謝謝了,隻是我一會兒還有别的事兒。”
嚴巧書從陶思身邊飄過,以她對陶思的了解,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陶思:
“都九點了,你又沒男朋友,還能有什麼事情。”
陶思心裡頭已經将嚴巧書吐槽了千萬次。
這邊,唐正聽說陶思沒有男朋友,眼中流露出驚訝之色。
陶思敏感地察覺到了這點,便更不想讓唐正送自己了。且不管唐正是出于好心善意、還是另有所圖,她隻想劃開距離。
想到這裡離工作室最近,步行幾分鐘就到。于是,陶思臨時編了個借口:“我還得回辦公室加班一會兒。”
“加班?”沈嬌聽了,瞪圓了眼睛,“今天難得大魔王不在,你别欺負自己呀。”
“不是。”陶思連忙解釋:“剛才出來時候匆忙,剛想好的幾個色彩調适還沒弄,我怕明天忘了。”
從酒店裡成功脫身後,陶思走在燈光通明的馬路上,暗暗佩服自己随機應變的能力。
不過既然撒了謊,她就得乖乖圓謊。
陶思回到辦公室裡,打算再消磨一個小時後,再回家。
她給趙如如發了條短信,說晚點回家。
趙如如回複她:天啊,你找的這是什麼新工作?第一天就吃人了!
陶思握着手機,仿佛看到了趙如如誇張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她低頭打開了門,并未注意到二樓有兩面窗子,正亮着。
陶思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隔間,卻意外發現辦公桌上,多了一個長方形小盒子。
這是什麼?
陶思拿起紙盒,猶豫着要不要打開,停頓幾秒後,最終還是打開了。
盒子裡,靜靜躺着一枚精緻的銀簪。
複古做舊的線條,繁複镂刻的花枝,這支和她那摔在地上壞掉了的銀簪一模一樣。
“陶思?”
許宴剛從二樓走下來,看見陶思的一刻,不由得吃驚。
陶思被許宴吓了一跳,她本能地将盒子蓋上,放回桌面,又推開。生怕是自己冒失。
瘦高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來,男人的輪廓逐漸明亮。
“我沒想到你在。”許宴看見陶思發現了銀簪,也略微覺得尴尬。不過他本就是想送給她,便坦白道:“我還想給你留個字條的。”
陶思注意到許宴手裡握着一張黃色的便利貼,上面似乎有字。陶思解釋道:“歡迎宴剛結束,我就想回來改改畫稿。”
“喔。我今早去外地辦事了,剛剛才回來。”末了,許宴又道:“歡迎你入職。”
“謝謝。”這時候陶思不禁想,許宴這麼晚還要先回公司一趟,真不愧是同事口中的大魔王。
“上次你的簪子壞了,我一直都想彌補一個。這才有機會。”許宴解釋着自己送簪子的原因。
“其實,拿回去修一下就好。不過還是謝謝了。”陶思盡力讓自己不去回憶那個清晨,見到許宴後,她簪子都撞掉地上的糗樣。
“那你忙完,就盡快回去吧。不要太辛苦。”許宴叮囑。
陶思目送着許宴回身上樓的颀長背影,應道:“好。”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許宴再沒下樓過。
陶思臨走前,在樓外面,回身看着二樓明亮着的兩扇窗,不由感歎:許宴還真如其他同事說的那樣——非常拼。
馬路上已經清冷下來,陶思趕上了末班地鐵,順利回到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