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和鄭女士在客廳看電視,聲音調得超級大,是越劇版的《紅樓夢》。趙商商喊了好幾嗓子,他們才聽見,出來開門。
“不是說今晚住你爸媽那邊嗎,怎麼又回來了?”
“剛好有順風車可以搭,就回了。”趙商商把蒲扇還給鄭女士。
鄭女士下午找了半天蒲扇,沒想到在這兒,“乖孫,你還帶着蒲扇去看人跳街舞了?”
“是啊,誰叫我是時尚弄潮兒呢。”
趙商商出去一趟玩得精疲力盡,回房間洗了個澡就倒在了床上,睡前還想着明天要去七芽山的事。
結果第二天趙熠時不知道是不是成心的,布置的習題多,講題的速度也慢,時間硬生生拖到了下午。
老趙聽說趙商商去找江巡,讓她帶上兩瓶自制的楊梅和黃桃罐頭。
“叫小江下次來咱們家吃飯喔。”
這次趙商商過去,古丘成和做飯阿姨都不在,古耐也被帶走了。偌大的别墅裡,隻有江巡一個人,和一隻趴在窩裡打盹的三花貓。
山中阒靜,鳥雀與蟬鳴不歇。
室内卻空曠到有回音。
趙商商來之前,江巡在前院等她,手裡拽着一隻燕子風筝。
風筝一會兒飛高,一會兒飛低,不怎麼穩定。小電爐從靜谧的山道上呼呼駛來,風筝恰好挂到了樹枝上。
江巡扯了兩下,線斷了。
趙商商摘下頭盔,當即喊道:“讓我來!”
趙商商從小爬樹在行,身體輕,還靈活。她三下五除二踩着樹杈攀上頭頂的枝桠,抓住了風筝,低頭一看,樹下的江巡仰面望着她,眼裡有毫不掩飾的擔心。
怕她會掉下去。
掩在臉旁的樹葉散發着被太陽曝曬後的辛辣氣味,她第一次從這麼高的角度俯視他,感覺有點新奇。
“快點下來。”江巡的聲音難得摻雜着嚴肅。
趙商商把風筝扔地上,不緊不慢往下爬了幾步,然後一跳。
輕松落地。
“诶呀,不用緊張,我爬樹和爬竹竿都很厲害。”
趙商商撿起風筝,跟江巡說起了自己小學三年級爬竹竿比賽榮獲全校女子組第一的事。
趙商商身上帶有某種魔力,讓人覺得放松、自在、舒适。
至少對江巡來說是如此。
她來了以後,寂靜的屋子裡多了些生機。
“古叔呢?他不在嗎?”這話趙商商昨晚就想問了。
“他去談點事情,今晚就會回來。”
聽他這麼說,趙商商才算放心了點,有個人照應才好。叫她一個人住在這裡,到了晚上估計會害怕。
她頭一回參觀江巡的畫室,簡約的深木色桌椅有種古樸侘寂之感。
地闆上攤着一部分已完成的作品,有遼闊山川,翻湧雲海,花鳥魚蟲,有的恢弘,有的精巧,趙商商看得有些震撼。
不過她最喜歡的還是他送給她的那幅《牧童騎黃牛》。
“商商。”江巡在外面喊。
“欸。”
“你喝什麼,有果汁、茶和水。”
趙商商要了一瓶蘇打水。
江巡擰開瓶蓋遞給她,看了看她的臉,忽然說:“我可以請你吃東西了。”
趙商商拔掉智齒臉還腫着的時候,他說過等她好了,要請她吃東西。
“不是說着玩的嗎?”趙商商以為那隻是随口一提。
“我是認真的。”
趙商商想到他獨自在家,就算有阿姨過來做飯,也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吃飯,感覺有點寂寞。
“那我們去吃火鍋吧。”趙商商提議。
“好。”
“你是不是不能吃太辣的?我們可以點鴛鴦鍋。”
“嗯。”
趙商商騎小電驢載江巡。他跨腿坐上來,雙腳踩着踏闆,手卻不知該往哪兒放。
趙商商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可以抓着我的衣服。”
“放心啦,我車技還行。”
江巡聞言抓住了她。車往前開,起風了,她沒被頭盔壓住的長發尾端往後亂飛,有幾縷發絲快要拂到江巡臉上。
小電驢壓過減速帶,颠簸了兩下。
江巡沒有防備地被慣性帶着往前,胸膛撞上她單薄的背脊,似乎感受到了衣服下蝴蝶骨的形狀。女孩身上若有似無的淡香萦繞在鼻尖,随後又消匿進了風裡。
江巡身體往後一仰,躲避般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卻仍近在咫尺。
他僵硬地松開了手中的被攥出褶皺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