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巡低頭看抓在他腕間的那隻手,手指細細軟軟,嚴絲合縫地緊貼着他的皮膚,虎口的位置有顆小小的紅痣。
觸感溫熱。
手掌看上去比他的小了一圈。
等兩三分鐘過去,趙商商才回過神,意識到什麼,神态抱歉地松開江巡。
她有點窘,不知剛才怎麼就鬼使神差地拉着他走了。
手指頭尴尬得無處安放,握了握空氣,最後握成拳頭垂在身側。
“你可以吃辣嗎?那邊第二家的豆腐幹很好吃,他們家每年美食節都來。”
趙商商收斂住情緒,反倒主動給江巡推薦。
但江巡看上去并不感興趣。
“你是不是喉嚨還沒完全好?”趙商商猜測道。
“嗯。”江巡含糊地答了一聲。
“扁桃體發炎是好得比較慢。”趙商商安慰他說,“你再養養就好了。”
一個因為拔智齒不能吃,一個因為喉嚨發炎不能吃。
有那麼點同病相憐的感覺。
趙商商徹底把江巡劃分到了自己的陣營。
“那我們就随便走走,來都來了,聞個味兒。”趙商商說。
江巡被她的說法逗笑。
他留意着她的眼睛,粼粼水光退去,紅色也被稀釋。她的心情看上去沒那麼糟了。
“等你好了,我請你吃東西。”江巡說。
趙商商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靜默了一刻,“你不會以為我剛才真的是被饞哭了吧?”
所以才說以後請她吃東西。
她很難跟江巡解釋,是因為一張成績單作祟,外加牙疼,她一時情緒上頭刹不住車。
“在微信上跟你說不來,是真的,沒想騙你。”這個事,趙商商覺得有必要向江巡解釋,“結果被他們綁過來的。”
“沒事。”江巡說。
趙商商朝他歉意地笑笑。
她現在笑起來受限,腫了的左臉頰木木的不怎麼動,左唇角抿着,上揚的弧度很小,而右唇角高高翹起。
她突然反應過來,“完了我現在不能笑,笑起來肯定特邪魅。”
身後的麻辣燙推車上安裝有玻璃窗格,她回頭當鏡子照了一下,當即慘不忍睹地捂住臉。
“成‘歪嘴戰神’了。”
她這一形容,格外戳江巡笑點,他憋得胸腔微微震顫。
“你别看着我。”趙商商說。
江巡便移開視線投向前方人群,眼裡還盛着零星笑意,餘光黏連着。意外被趙商商發現,她嗓門大了一點:“還看?”
“醜死了。”她嘀嘀咕咕抱怨。
“不醜。”
江巡覺得蜜蜂小狗散發着可愛氣息,光站在她身邊就有好心情。
小街旁伫立着兩棵大樟樹,枝繁葉茂撐起一片陰涼。
樹下設有休息站點,擺了十來張小型圓桌與塑料闆凳,中間的石闆上架着一個不鏽鋼大桶,裡面泡着金銀花、枸杞和杭白菊。
棕色樹皮上貼有紅紙:“涼茶自取,杜絕浪費。”
“乖孫……”老趙坐在樹下搭着腿聽老夥計唠嗑,老遠看見了趙商商。
趙商商跑過去喊老趙,江巡反倒喊爺爺。
老趙隻見過江巡一次,卻把他的名字記得牢,笑呵呵地說:“小江也在啊,正好中午來家裡吃飯,人多熱鬧。”
“您碰見遊珉和羊了?”趙商商問。
“剛才碰見了,現在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老趙說着就要起身去買菜,不忘再三叮囑江巡:“小江要來噢,嘗嘗我的手藝,别講客氣。”
江巡說:“謝謝爺爺。”
“還沒吃呢,”老趙說,“等你吃完再謝,記得給我五星好評。”
江巡笑。
這家人說話真有意思。
“那我叫阿水也來。”趙商商對老趙說。
“都來都來。”老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