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絮好笑地看着他:“最積極的是你呐。暑假每天都盼着你外孫來呐,也不看你那報紙了,天天搗鼓着摘枇杷,阿叙沒來你都難過死了,現在阿叙來了,你又擺這個架子給誰看呐?”
小老頭像是被戳穿了一樣,不自在地站起來道:“我出去走走了。”
翟絮看着氣勢洶洶往外走的是頌學,轉頭就對時覺叙說:“你外公呐,就是這個樣子。咱不管他,快吃吧。”
時覺叙點了點頭。一邊吃着枇杷,一邊思緒紛飛。
院子裡有棵巨大的枇杷樹。曾經是櫻跟時覺叙說過,那是她爺爺種下的。每年七月初就會結出果實。黃澄澄的。酸甜可口。
所以每年暑假,他幾乎都來外婆家蹭枇杷吃。偶爾有些時候沒來,等暑假過後去的時候發現,外公外婆會把摘下的一些顆粒飽滿的枇杷放在木桶裡,木桶上系了根繩,垂到院子中的井裡。井裡的溫度低,可以減緩枇杷變質的速度。
還有蜜浸枇杷和枇杷銀耳羹。甚至去年,翟絮一時興起,拉着老伴一起做了枇杷酒。
挺甜的。時覺叙嘗過。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時覺叙躺在外婆家松軟的床上,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時覺叙睡了個懶覺。到九點多才惺忪地睜開睡眸。
翟絮心疼外孫,攔着是頌學叫他起床。
兩個老人已經上街采集去了。
十點。時覺叙終于從樓上下來,薅了一把桌上的枇杷,邊剝皮邊往嘴裡塞。不經意往大敞的門口望了一眼,一個沒留意便喊出了口:“周行野?!!”
周行野聽到有人喊他,轉身看。
隻見松垮的白衣服裡面套着一個時覺叙。頭發有幾縷翹了起來,顯得有些精緻的可愛。
他無聲地勾了勾唇。
時覺叙跑到他面前:“你怎麼也來這裡了?看親戚嗎?”
周行野笑了笑:“是朋友的爺爺。他今天有事情沒空過來,叫我幫他看看。老爺子身體有些不好,前些日子一直在電話裡咳嗽,他有些擔心,自己家長又在出差,沒空照顧。”
時覺叙“哦”了一聲,接着伸出手,手心裡躺着幾隻枇杷:“吃枇杷。我外婆家的。挺好吃的。”
周行野從他手心裡接過一隻渾圓的枇杷剝皮吃了。有些酸,但更多的是甜。
有點像時覺叙自己。
“這個月份,還有枇杷?”
“我外婆等我回來吃,怕枇杷壞了,就放在水井裡面陰着了。”
“嗯。”周行野點了點頭,狀似無意地說,“你很喜歡吃枇杷?”
時覺叙眼睛亮了亮:“對啊,枇杷可好吃了,我外婆外公還會做蜜浸枇杷和枇杷銀耳羹呢!你要不要進來坐坐,我端給你吃?”
周行野有些可惜地說道:“剛剛接到一個電話,我堂姐過來了,她有些大小姐脾氣,非要我去高鐵車站接她。”
時覺叙竟然詭異地從周行野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委屈的控訴。
“沒事啊,我們可以明年暑假一起來我外婆家吃枇杷的嘛!”時覺叙拍了拍周行野的肩,笑意盈盈地寬慰他。
“好。”周行野像是目标得逞了一樣,“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去接我堂姐了。”
說完,他便回頭走了。走了幾步,他又忽然回頭,在粉牆黛瓦的映襯下,少年的意氣像是要沖破雲霄。他的眉眼鋒利,頗有些攻擊性,又含着三分的寫意風流。他朝着時覺叙揮了揮手:“假期快樂啊時覺叙。”
時覺叙的心,像是被輕柔的羽毛蹭了蹭,跳動不已。
少年迎着朝陽走,在青磚上扣出清脆的足音,身影被粉牆黛瓦所淹沒,他大踏步,未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