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威沒說話,脫下外衣把少年從頭到腳包了起來,隻露出手臂上的傷口,讓戊乙給他上藥包紮。
期間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少年忽然有些抗拒起來。
随着掙紮的動作,他後背的蝴蝶骨像是變成了展翅欲飛的蝶,似要翩跹而起。彎曲的脊骨則在瑟瑟發抖,顯然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和煎熬。
即便到了這個地步,小少年也不肯大聲喊出來,隻有實在捱不住的時候,才能聽到他喉間溢出的點點破碎呻.吟。
此情此景之下,靳威心頭一蕩,竟不知不覺間停下動作,大掌不受控制地放在了少年精緻優美的蝴蝶骨間,順勢而下。
他一路撫過山澗與高峰,幾乎要被那美妙的景色和奇異的手感所迷惑。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身體劇烈的顫動,聽到他口中吐出的一連串異樣顫音。
靳威身體一僵,猛地收緊了手臂。
他想起了前天夜裡,自己本已離開破廟,下一刻卻又鬼使神差地趕回去,把少年藏在香案下的一幕。
這個少年,對自己有着異乎尋常的吸引力。
從見到他的第一面起。
或許是因為他異于常人的秀麗容貌?但靳威隐隐覺得并不是這樣,起碼并不僅僅是因為這樣。
最終,這個漂亮少年還是被他給整個兒裹了起來。
剛才離得遠,加上光線昏暗,一眼望去隻覺得少年即便異常狼狽,也依舊動人心魄。其實靠近些就能發覺,少年目下的狀況委實不容樂觀。
且不說他滾落滿身的草葉和泥土,散亂的烏發與淩亂的衣裳,單說他控制不住的眼淚,冷汗,青白的面色,微微抽搐的四肢,發抖的身體,無一不說明他正在經曆着怎樣的折磨。
“有什麼法子能讓他好過些?”
忙着替少年治傷的戊乙聽到靳威發問,不由得豎起眼,少見地發起了火:“能有什麼法子!想要讓這娃娃好過些,就必須給他服一劑寒食散!難道還要讓小道給他配置一副不成?!”
“且不說各家的方劑并不十分相同,貿然更換對他有害無益,就算小道真知道方子也不能這麼做!這就是飲鸩止渴,是萬萬做不得的哇!”
“哼,明明是醫聖他老人家傳下來的良方,偏偏被那些不知所謂的道士改得面目全非!現在好了,全成了士族郎君們消遣的害人玩意兒,真是為禍不淺!簡直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說完了還不解氣,道人又指着漂亮少年,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道:“這娃娃這麼好的人材,怎麼也去用這些害人的玩意兒!忍着吧!忍過了便好!總之,小道是絕不可能做助纣為虐之事的哇!”
靳威把右耳靠在少年唇邊,似是在聽他說話,這時終于擡頭,一把把戊乙的胖手擋開,不悅道:“你想多了。從你剛才提到寒食散起,他……”
男人的語氣不受控制地變得溫柔起來:“他就在竭力嘗試跟我說話。他想說的很簡單,不過是‘拒絕’二字而已。”
戊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這娃娃居然有這麼強大的自控力?那,那他為什麼小小年紀就跟其他士族子弟一樣服食散劑?”
想起前天夜裡少年差一點為人所辱,今天又突兀出現在這片山林裡,靳威攏了攏懷裡輕飄飄的少年,抿緊了唇:“想必,不是遭人誘騙,就是受人所迫......無非這兩種可能。”
說到這裡,靳威二十多年來幾乎毫無波動的心緒,陡然生出些酸軟心疼的意味兒來,綿綿浮浮,纏繞不去。
與此同時,還有種隐秘的渴望在漸漸滋生。
這種渴望一旦見了光就變得洶湧澎湃,無法遏止,于是他放縱了自己,決定沖動一回。
随着時間過去,靳威察覺到懷中人的瘾症正在消退。他給少年喂了點水,之後垂下眼,低聲道:“我知道你聽得到……問你個問題,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你,可願意跟我走?”
此言一出,不但戊乙道人睜大了眼,就連那些始終不敢轉過身來的親衛們也一個個豎起了耳朵,暗自興奮不已——
這麼多年來,被大魔王從大帳裡扔出來的男男女女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了,都沒見大王心動過,難不成這次終于找到個可心人兒了?
少年的身體輕輕發着顫,許久都沒有說話,顯然是在猶豫,可是最終……
他不願意。
聽到少年語氣艱澀地說出那句話,靳威直起身,唇線被拉成一把僵硬的鋼刀,冰冷,僵直,隐忍而又危險。
半晌,靳威終于點點頭,一字一句道:“我不會強迫你……既然如此,罷了!”
說罷,他竟然伸出手,猛地在少年頸側的穴道一按,讓他昏睡了過去。
“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