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姓景的給的謝禮,晚飯時姚宴親自出馬從祝錢氏手裡摳了三葫蘆瓢精白面,三葫蘆瓢大米出來讓朱氏做了一桌相對而言豐盛的晚飯。
飯桌上祝君行把家裡發生的事兒簡略說了一遍,祝大福沒說别的,就讓祝錢氏别虧了姚胭兒和孩子們。
祝錢氏正拉長個臉想叨叨幾句,大門被叩響了。
葛氏忙道:“我去吧。”
上趕着去開門,這可不是葛氏的作風。
片刻,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親家,我來了。”
這是一道女聲,聲音聽起來豪爽裡帶着喜悅。
祝錢氏的臉色一下就變了,祝大福歎口氣放下碗,“要債的來了。”
姚宴一下反應過來,祝家還欠葛家百貫錢呢,來的定然就是葛氏娘家的人了,怪不得葛氏這麼歡喜呢。
隻不過,葛家耳朵好長啊,是誰通風報信了吧。
“呦,你們正在吃飯啊。”葛氏娘進來就笑很是自來熟的往桌面上看,“聽人說大郎打死了一頭老虎,你們桌上吃的可是老虎肉,怎麼也不說給我們送點嘗嘗鮮,我長這麼大年紀還沒吃過老虎肉呢。”
祝大福笑着将葛氏爹迎到上首靠背椅子上坐下,“正有此意,今兒天色晚了,本想明兒讓二郎給你們送些過去的,不成想你們就來了。”
葛氏爹穿了一身靛藍直綴帶着黑色儒巾,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士人清傲的作風拿捏的十成十,“親家,我今年要考鄉試你也是知道的。”
話說一半留一半,含蓄的很。
葛氏娘就接話道:“知道你們家道中落,日子過的也艱難,本不想催的這樣緊,活像我們不顧念親戚情分似的,實在是我們也沒法子,翠兒爹就是一根筋的牛脾氣,非考上舉人不罷休,我們也就隻能,是吧,親家你們千萬要體諒則個。”
“娘,一張虎皮能賣多少錢?”葛氏趁機開口。
葛氏娘一拍大腿,笑看祝君行,“可不是,虧得翠兒提醒了我,大郎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張虎皮,你有沒有門路,要是沒有我可以為你牽線搭橋,我認識縣丞夫人、主簿夫人,還有鎮上好幾家富戶,虎皮也算是稀罕貨我在裡頭說說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爹,欠他們家多少?”姚宴從袖袋裡掏出一百兩的銀票,“這些夠不夠?”
祝大福一愣,頓時站了起來,“您、您哪來的?”
祝君行接過銀票交到祝大福手上,“爹,是景兄給的酬金,把債還了吧。”
祝大福緩緩坐下,因姚宴叫了爹臉上露出幾分喜悅,他也不想再被葛家三天兩頭的逼上門了,于是就把銀票壓在手底下,擡頭看着葛氏爹,“親家公,可帶欠條了沒有?”
葛氏爹直勾勾瞥着祝大福手底下壓的銀票,祝大福恍然會意把銀票推向他,“親家公放心,銀票肯定是真的,這是我們大郎救人做了好事,人家給的酬謝之金。”
葛氏爹把銀票拿在手裡搓了搓,仔細辨認了一番就掖到了袖袋裡,随後又從另外一個繡袋裡摸出了一張折疊的紙推給祝大福,高台着下巴道:“你也仔細看看是不是真的欠條。”
祝大福瞥了一眼就交給祝君行拿去蠟燭旁燒了。
屋裡氣氛有一瞬的僵持,姚宴不喜歡這樣的氣氛,站起來就走了出去。
她一動倒是引得屋裡的人都看向她,姚宴習以為常,自顧走了。
葛氏娘笑着轉移話題,往飯桌上一瞅道:“哎呦,親家母,你們那一碗裡頭黑黑的是什麼東西,哪個敗家媳婦把菜炒糊了吧?”
朱氏忙道:“不、不是炒糊的,是菜。”
祝錢氏皮笑肉不笑的答話,“也就你養出來的閨女能把菜炒糊,朱氏比葛氏能幹千倍百倍,也不知道親家母怎麼教的閨女,天天好吃懶做什麼也不幹。”
朱氏被誇的惴惴不安,葛氏嬉皮笑臉。
葛氏娘知道祝錢氏氣不順,但是她氣順啊,于是又轉移話題笑看着祝紅梅戳她肺管子,“親家母,我聽說你家紅梅被人賣出去才又買回來的,有這事沒有?”
祝紅梅一下白了臉,祝錢氏臉皮青紫交加,“哪個小賤婦造的謠,我找她去,我非撕爛她的臭嘴不可!”
葛氏撇嘴。
葛氏娘臉色也有點不好看了,卻又笑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對了,前兒我們紅兒和縣丞家的嫡公子定親了,你們紅梅說人家沒有?”
“我們紅梅長的這樣好,我得再挑挑,我想等大郎考上舉人再給紅梅說人家。”祝錢氏忽然笑的滿臉驕傲,“我們紅梅就是走了一趟親戚,前兒還是她表哥親自送回來的呢,知道她表哥是什麼人不,那可是咱們縣的縣老爺,親家母,我問你,是縣老爺官大啊還是縣丞老爺官大?”
葛氏娘不可置信的看看祝錢氏又看看自己閨女,葛氏給葛氏娘擠擠眼,葛氏娘又笑道:“自然是縣老爺官大。”
葛氏爹不耐煩坐了,站起來就道:“你和她們說什麼,沒得降低了身份,回吧。”
葛氏娘笑着站起來,“親家母,那我們就回了。”
等葛氏爹娘一走,祝錢氏一巴掌就扇到了葛氏臉上,“二郎,你趕緊給我把這個吃裡扒外又生不出個男丁來的小賤婦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