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空氣都沉默了。
葉景閑還是硬着頭皮往下說:“師兄們說,鳴玉與您一同消失在懸崖下,後面又發生了地震,所以……”
“所以我擔心鳴玉。”
周定衡心頭一刺。
鳴玉。
叫的這般親密,刺耳。
葉景閑的後頸一寒:“……劍尊?”
周定衡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他好得很。”
還不能好嗎?
在西魔州誰敢傷魔尊?
葉景閑始終放不下心:“可是……”
周定衡打斷,略顯生硬地說:“不用你擔心。”
葉景閑脫口而出:“怎麼可能不擔心,鳴玉他這麼柔弱,連句重話都不敢說,一個人在西魔州怎麼能活得下去。”
周定衡:“聒噪。”
葉景閑一怔。
雖然劍尊一向待人冷淡,但也從未對弟子這般冷聲斥責。
要是說以前是一座冰山,那麼現在就像是一座隐隐噴發的火山,在平靜的表面下,是即将壓抑噴發的熔岩。
隻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就會引發天崩地裂。
周定衡維持着明面上的平靜:“夠了,他不需要你擔心。”
葉景閑追上去一步,還想問,卻被邊上的弟子攔了下來。
“夠了。你不要命了?那個謝鳴玉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你這樣昏了頭!怕不是一個魔修。”
葉景閑反駁:“不是的,鳴玉怎麼可能是魔修!”
弟子:“你還說什麼,他形迹可疑又身份不明,這樣把你玩弄于鼓掌間,還不是魔修?葉師弟,你醒醒吧。”
葉景閑:“不、不是的。”
弟子當頭棒喝:“你除了知道他的名字,還知道什麼?出身何地,何處來曆?”
葉景閑想要回答,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對謝鳴玉一無所知。
謝鳴玉就像是被迷霧籠罩着,影影綽綽,但正是因為這樣的神秘,才更讓人癡迷。
弟子苦口婆心:“葉師弟,你到底是年紀輕不懂事,也沒見過世面,你好好想想,世上哪裡來這麼多一見鐘情?多是被人設局戲弄。”
葉景閑失神沉默,似在思考師兄說的話。
弟子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
弟子來到周定衡的身側:“劍尊,我已經好好教訓了葉師弟,他想來已經幡然醒悟了。”
原以為能得到贊許,沒想到一看,劍尊卻陰沉着臉,氣勢比之前還要冷上三分。
弟子摸不着頭腦。
怎麼了?
這不是劍尊想要的嗎?
一時間摸不準,也沒敢再說活。
周定衡握緊了手中的缰繩。
修真之人大多耳聰目明,方才弟子訓誡葉景閑的話同樣也落入了他的耳中。
字字在說葉景閑,也字字在說他。
他也不是上當受騙了嗎?
還……
周定衡目光一沉,周身冷意環繞,連溫度都低了些許,令人瑟瑟發抖。
弟子想要逃離卻又不敢,隻能拼命想辦法打破這窒息的氛圍:“劍尊,按照聖物指引,上古魔神的遺迹就在附近……”
弟子手中多了一個星盤。
星盤上星光點綴,指針旋轉,指向了更西側。
周定衡的目光落在星盤上,停滞片刻,淡聲道:“好。”
他需要做些什麼,來遺忘謝鳴玉對他的影響。
風聲凜冽。
前方路途漸漸開闊,馬蹄踏過,隐約可見上古遺迹殘留。
前段日子,有天機閣占蔔邪星降世,天下将大亂一場。
所有人都覺得邪星預兆落在謝鳴玉的身上。
周定衡帶領天劍宗弟子前來西魔州一探究竟,鏟除邪星,以絕後患。
答應與謝鳴玉的比試,也是一種試探。
隻是天地無情,荒漠突起沙塵将兩人吹散,更讓謝鳴玉失去記憶,才鬧出這般的烏龍來。
如今謝鳴玉恢複記憶,各自歸位,應當……再無瓜葛。
周定衡心中清楚,但越是清楚,就越是針紮般的刺痛。
“劍尊——找到上古遺迹的入口了。”
上古遺迹外圍被迷陣覆蓋,一但誤入其中,就會被颠倒感知方向不明。
霧氣蒙蒙,隻能瞧見三步之内的景象,三步之外,皆是虛影。
謝鳴玉第三次經過相同的拐角,“啧”了一聲。屈指一彈,在牆壁上留下了一道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