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道:“不用。”
她這見風就咳是老毛病了。
等感冒好了,咳嗽自然也就跟着好,用不着那麼麻煩。
見她堅持,扶玉不再勸,隻扶她躺下後,去小廚房看藥煎得如何。
留在榻邊伺候的弄月見娘娘閉上眼睛,知道這是累了,便輕手輕腳地将溜達過來的團團抱走,以免驚擾了娘娘。
姜洛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醒時聽扶玉禀報,說是臨清殿走水了。
好巧不巧,走水的正是那扇沾有花粉的窗戶。
姜洛這下更加确定那條采買記錄的背後定然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她揉了揉太陽穴,問:“薛昭儀可有事?”
扶玉答:“昭儀沒事。”
也是幸運,當時薛昭儀去西棠苑審人,等回了臨清殿,火已經撲滅了。
然而火滅了也沒什麼用,那扇窗戶已經被燒得看不出原狀,其上殘留的花粉也跟着無影無蹤。有關賬簿下落的唯一的線索就這麼沒了。
線索中斷了啊……
天色太晚,姜洛沒去臨清殿撫慰薛昭儀。她尋思片刻,下令對剩餘的賬簿嚴加看管,不得再出同樣的事。
看扶玉即刻出去傳話,姜洛擡手掩唇,低低咳嗽。
她隐隐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後宮的表面和諧恐怕要就此打破了。
果不其然,次日一早,姜洛尚在梳洗,有小太監匆匆入内禀報,道穆貴妃的金豆兒和陳才人的銜蟬奴不見了。
還道是同時不見的,兩個宮的人從三更天找到了現在,也仍然沒能找到。
“……金豆兒和銜蟬奴?”姜洛訝異極了,“這兩隻貓一個在錦瀾殿,一個在凝雲殿,離得那麼遠,怎麼能同時不見?”
小太監道:“回娘娘的話,這點貴妃和才人也不清楚,她二人正為此傷神。”
姜洛道:“她們兩個已經來了?”
小太監道:“來了,正在外殿候着。”
姜洛這便加緊梳洗。
姜洛一開始還有點想不太明白。
道理她都懂,可為什麼出事的居然是貓?還是兩隻?
且不論兩隻貓哪裡惹到了那背後的人,單論錦瀾殿和凝雲殿之間不說隔了十萬八千裡,也得有兩三刻鐘的路程。這要安插多少人手,才能做到讓兩個宮的貓在同一時刻消失?
憑此再聯想到昨日臨清殿的失竊案和走水案,敏銳地覺出後宮十有八.九已經成了個篩子,姜洛心下微沉,面上卻沒表現,隻吩咐了扶玉和弄月幾句。
“貴妃和才人一齊找貓,動靜應當不小,”姜洛低聲道,“趁此機會,你們兩個悄悄查各個宮裡,看有哪些人被收買。查到了别聲張,做個名冊,等這事過去,我要好好整頓一番。”
扶玉和弄月互相對視一眼,含身應是。
說話間,最後一根簪子戴好,姜洛起身,去外殿接見衆佳麗。
正如那小太監所言,以往按照位分坐的穆貴妃和陳才人此刻正坐在一處,兩人神情是如出一轍的焦灼憂愁。其中陳才人時不時拿起帕子擦眼睛,竟是急得哭了。
其餘佳麗也坐在旁邊,各種安慰兩人。
如李美人,信誓旦旦地說等她回了宜春殿,就再找一遍,指不定金豆兒和銜蟬奴藏在哪個角落睡覺,之前她沒發現呢。
待得行過禮,姜洛沒問薛昭儀案子查得如何,隻問臨清殿走水,她可有大礙。
薛昭儀回答說無礙,姜洛便問穆貴妃:“都找了哪些地方?”
穆貴妃一夜沒睡,又急火攻心,整個人像是被霜打過的月季,有種難得的纖弱憔悴。她擰着眉回道:“妾的錦瀾殿,才人妹妹的凝雲殿,還有婕妤妹妹的瓊華殿……能找的都找了,冷宮也派人去了,可就是找不到。”
姜洛道:“禦花園也找了?”
穆貴妃道:“找了。”
不僅去找了,還讓人沿着宮牆一點點地找,就怕底下有狗洞土坑,貓那種柔得不行的身子骨鑽進去并非難事。
姜洛道:“那些空着的宮殿呢?像含芳殿……”
話沒說完,小太監匆匆進來,屈膝往地上一跪。
“啟禀娘娘,貴妃的金豆兒找到了。”
聽見這話,穆貴妃下意識一喜。
可看清小太監的神情,那種微妙的不忍,讓穆貴妃不由斂了笑,心裡也跟着重重咯噔一下。
姜洛問:“在哪找到的?”
小太監答:“在禦花園的一個水池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