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曼音不解。
既然這家夥被裁員了,人臉識别系統就已經删除對方身份了,他又是怎麼進來的?
男同事繼續說道:“曼音,真的對不起,求求你跟沈部長說說吧,我現在這個年紀也不好找工作,求你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下跪了,也隻有您跟沈部長關系好。”
他最後一句話提高了聲音,尤其是“關系好”三個字,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蘇悅脾氣火爆,她最看不慣這種人品的家夥,當即站起來:“你什麼意思?”
啪!
下一秒。
一杯水呼嘯而至。
男同事頭發濕了。
好在隻是白開水,華曼音沒有喝飲料的習慣,她繞開夏知意走了出去。
華曼音擰了擰手腕,聲音也大了一些:“水不小心灑了。”
男同事頓時怒不可遏,掄起拳頭,青筋暴起,而且,正對着華曼音的臉。
夏知意和蘇悅臉色大變,來不及反應,但也想着拿餐盤去擋。
男同事的拳頭呼嘯,卻被一隻手接下。
那隻手沒那麼大,中指邊緣帶了些繭子。
正是華曼音的手。
男同事無比驚訝,他還想向前論拳,卻發現兩人的手紋絲不動:“你一個女的,那麼瘦,怎麼有這麼大的力氣?沒想到是個母老虎。”
華曼音抓着他拳頭不放,力道越來越大,惡狠狠看着他,眸子裡壓抑着什麼,淡淡的如同亡靈一般的冷意,看得男同事都有些發毛。
她健了身,力氣可不小,就是為了應對突發狀況。
别看她身子瘦,爆發起來全是肌肉。
下一秒,男同事的領子被提了起來,像是小雞仔一樣。
沈逸楓出現在旁邊,提着男同事的領子,将他甩走,男同事一個趔趄,摔了一跤。
沈逸楓氣憤說道:“保安呢?快去看監控,誰把這家夥放進來的?趕緊帶走。”
很快來了人,将男同事拖走。
沈逸楓急忙賠笑:“沒事吧?”
華曼音搖了搖頭,收回了手:“沒事。”
沈逸楓把華曼音偷偷叫了過來,壓低聲音:“還好你沒事,我下次、不,這次就加強安保。咳咳,姐,那個,你剛才那招跟誰學的,真帥,我也想學……”
原來是為了這事。
華曼音把教練的名字告訴了沈逸楓,随後離去了。
沈逸楓松了口氣:“吓死我了,姐,你要是出事了……哥做鬼也不會翻過我的吧。”
“不過,剛才那招真帥啊,喂,是劉教練嗎?啊對對對,我晚點過來。”
挂斷電話後,他神情冷淡,站在窗邊,微微撩開窗簾,看着那男同事離開背影。
他和陸梵生有些像,都藏在陰暗裡,注視着,蠶食着真正屬于陰暗的一切,為此,讓自己置身其中也沒有任何關系。
他要好好守護華曼音呢。
不管是為了陸梵生的遺願,還是為了自己。
他修長的手指在玻璃邊緣敲打着,看了看手表,做了倒計時。
三二一……
到點了呢。
他此時比起陸梵生,也多了一絲鬼一般陰冷的氣息。
他給過那家夥機會了,可為什麼不珍惜,非要落得一個入獄的下場。
呼嘯的警車在公司樓下停了下來,有競争者聞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帶着相機,瘋狂撲了上來。
可肆意打探之後,才發現,這根本隻是個因為騷擾被抓起來的人,甚至已經被開除了。
他們撲了個空。
沈逸楓覺得心情格外愉悅,眼睛也不再注視地面上發生的事情,而是略有閑心地帶上了耳機,不再去聽那些吵鬧的聲音了。
陸梵生坐在他的不遠處,身形浸沒在了陽光裡。
他早早過了頭七,魂體格外穩定,破碎的記憶是不是如同玻璃碎片紮入他的大腦裡。
記憶裡,沈逸楓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忙前忙後。
那些片段模糊、細碎,拼不出一個完整的真相。
沈逸楓少有會露出這樣蔑視、高傲的神情,看着高樓下的人,像是在看殘渣一樣,絲毫沒有人類一般的情感。
可沈逸楓為什麼又要在華曼音身前裝的像是人畜無害一樣,怎麼和他一樣,這麼會僞裝呢。
陸梵生視線在辦公室掃蕩一圈。
如果抓住那盞漂亮的燈,狠狠砸向沈逸楓,那些碎片會狠狠刺破那家夥的眼珠,足以将沈逸楓那張精緻小巧的臉劃個稀巴爛。
但比起這個,陸梵生還是覺得樓下那個家夥更加讨厭。
陸梵生深深看了沈逸楓一眼,站起身來,邁開步子,向着窗口走去。
他的魂體就那麼墜落,向下,再向下。
風在他耳邊呼嘯着,他轉了個身,卻又平穩落地。
好在今天并沒有太陽,他也能肆意出現了。
趁着警官核查的時候,陸梵生走到了那個男同事的身後,他比那個男同事高了不少,像是一堵牆。
陸梵生很快攥緊男同事的領帶,收緊、撕扯,臉上帶了些愉悅又憎惡的扭曲感。
他碰不到人,但是他能觸碰物體。
也就可以借助物體,來觸碰到人。
男同事惶恐着,他感覺自己在水底裡不斷的下沉,被那些恐怖陰暗的水草纏住了脖子,一股冷意順着他的脊椎不斷蔓延。
他仿佛能感覺到一隻大手在拽着他的領帶,那隻手骨骼扭動發出了聲,下一刻就要伸向他的脖子。
“我錯了……我錯了……”男同事第一時間就想到是不是華曼音找人要做掉他,于是不停道歉。
直到警官轉過了身,男同事才感覺到那股窒息感忽然消失,他劫後餘生松了口氣,急忙向着警官沖去,想要指認身後的行兇之人。
隻是他轉過了身,身後什麼都沒有。
但随之而來的是骨骼錯位的聲音,不是其他東西的聲音,而是他自己的。
男同事的胳膊脫臼了,那隻揮舞拳頭的手也有大片骨頭随之碎裂。
風輕輕的吹,也好像把那些微不足道的聲音在男同事的耳邊放大。
他也随即聽到了一道如同地獄般冰涼的聲音。
“晚了,壞人應該得到懲戒。”
恍惚間,男同事看到了面前站着一個人,一個俊朗又陰郁的男人,對方的身形高大,用漠然又戲谑的眼神看着他,像在看一條将死腐爛發臭炸鱗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