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散場時,應禾站在酒店台階上,看着路宴斯蹲在路邊給江崇系松開的鞋帶。江崇醉得直打嗝,含糊不清地喊着“路哥最好”,趙茵茵舉着手機笑鬧着要拍黑照。應禾下意識摸了摸外套口袋,那裡躺着路宴斯偷偷塞進來的潤喉糖,包裝紙被捏得發皺。
“要送你嗎?”路宴斯不知何時走到身邊,手裡的車鑰匙轉了個圈。應禾望着他身後那輛有些掉漆的二手轎車,想起父親車庫裡锃亮的進口跑車,搖搖頭:“家裡司機在等。”路宴斯沒說話,隻是把她垂落的圍巾重新繞好,指尖掠過她鎖骨時,動作比調試吉他弦還要輕。
接下來的日子,俱樂部的排練室又恢複了往日的忙碌。應禾總是第一個到,用父親公司淘汰的舊筆記本電腦整理歌單。路宴斯會在她專注時,悄悄把加熱好的蜂蜜水放在譜架旁,杯子外壁永遠貼着便利貼,有時是句歌詞,有時是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那天暴雨突至,排練室的老空調發出刺耳的轟鳴。應禾縮在角落練習高音,突然被路宴斯扯到一旁——空調外機的鐵皮在狂風中脫落,差點砸到她頭頂。她望着他漲紅的臉,聽着他“下次别總坐風口”的訓斥,忽然想起小學時,他也是這樣把被籃球砸中的自己護在懷裡。
Livehouse演出前三天,路宴斯發現應禾總在揉肩膀。趁她去洗手間,他翻出俱樂部儲物櫃裡積灰的按摩器,插電時被漏電打得直跳腳。應禾回來時,正撞見他紅着臉把按摩器藏到貝斯箱後,支支吾吾說是“檢查設備”。
演出當天,應禾在後台反複調整耳返,手心的汗浸濕了演出服内襯。路宴斯突然遞來個絨布小包,裡面是對銀色耳釘,造型是纏繞的音符。“上次看你盯着精品店櫥窗看了好久。”他别過臉,耳尖發紅,“就當是...預支的演出費。”應禾攥着耳釘,想起那天下雨,他們擠在便利店躲雨時,她确實多看了櫥窗一眼。
幕布緩緩升起,聚光燈打在臉上的瞬間,應禾看見路宴斯在側幕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她深吸一口氣,開口時,歌聲裡帶着蜂蜜水的甜,混着排練室舊空調的轟鳴,還有少年藏在貝斯箱後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