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強迫自己回想國外那些孤獨練琴的日子,可記憶裡的畫面卻自動替換成應禾坐在台下,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冷水一遍又一遍沖刷着發燙的皮膚,他的心跳卻越來越快,直到皮膚泛起青白,才顫抖着關掉水龍頭。
裹上浴巾,路宴斯癱坐在沙發上,随手抓過手機又放下。屏幕亮起又熄滅,他盯着通訊錄裡應禾的名字,喉嚨發緊。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灑進來,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又破碎,某個瞬間,他忽然渴望能穿過手機屏幕,聽見應禾帶着困意的聲音,輕輕罵他一句“大半夜發什麼神經”。
深夜的寂靜裡,路宴斯摸黑起身倒了杯冰水,玻璃杯外壁很快凝滿水珠。他仰頭一飲而盡,涼意卻壓不住心底翻湧的熱意。黑暗中,他對着空蕩的房間輕聲呢喃:“應禾,你到底要我怎麼辦?”話音落下,隻餘秒針滴答,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應禾攥着手機,盯着微信群裡趙茵茵發來的酒吧定位,猶豫再三才回了個“到”字。溫郁的頭像緊接着跳出來:【我帶了解酒藥,等會兒少喝點。】應禾嘴角揚起一抹笑,在對話框裡打下【知道啦郁郁】,卻又偷偷删掉後半句【可我就是想醉一醉,忘掉那個總是讓人亂了心跳的路宴斯】。
酒吧門口的霓虹燈在夜色裡明明滅滅,應禾深吸一口氣,推開厚重的雕花門。酒精混合着香水的氣息撲面而來,舞池裡人影攢動,鼓點震得耳膜發疼。趙茵茵眼尖,隔着人群朝她揮手,火紅的裙擺随着動作翻飛,像一簇跳動的火焰。
“小禾!這邊!”趙茵茵一把摟住應禾的肩膀,往她手裡塞了杯調酒,“嘗嘗這個,叫‘夏日心動’,味道超絕!” 應禾抿了一口,酸甜的滋味混着濃烈的酒精直沖喉嚨,嗆得她眼眶發紅。溫郁輕輕拍着她的背,小聲說:“慢點喝,沒人和你搶。”
角落裡,江崇的笑聲突然炸開:“餘佑野,你這冰塊臉來酒吧簡直浪費氣氛!” 應禾猛地擡頭,順着聲音望去,正撞上路宴斯的目光。他倚在卡座沙發上,黑色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松開,露出若隐若現的鎖骨,手裡把玩着威士忌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晃出細碎的光。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應禾感覺心跳漏了一拍,慌亂間又灌了一大口酒,嗆得咳嗽起來。趙茵茵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眼睛突然亮了:“那不是路宴斯和他朋友嗎?走走走,過去打個招呼!” 還沒等應禾拒絕,就被她拽着往卡座走。
“喲,這麼巧?”江崇率先起身,大大咧咧地笑着,目光在趙茵茵身上多停留了半秒,“幾位美女賞臉一起坐?” 趙茵茵眨了眨眼,故意湊近應禾耳邊說:“這江崇怎麼也在這?” 溫郁悄悄拉了拉應禾的衣角,卻被她不着痕迹地拍開。
路宴斯的視線始終沒從應禾身上移開,她泛紅的臉頰、被酒氣熏得濕潤的眼睛,還有微微發顫的指尖,都像帶着鈎子,一下下勾着他的心。“坐吧。”他往旁邊挪了挪,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喝這麼急,不怕醉?”
應禾梗着脖子坐下:“要你管!” 可身體卻誠實得很,刻意和他保持着半臂距離,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餘佑野推過來一杯溫水,鏡片後的目光掃過溫郁蒼白的指尖,輕聲說:“别喝冰的。” 溫郁愣了愣,小聲說了句“謝謝”,耳根卻紅了。
江崇端起酒杯,笑得肆意:“來,為這難得的相遇幹一杯!” 應禾仰頭飲盡,烈酒灼燒着喉嚨,卻燒不掉心底的慌亂。路宴斯的手臂不經意間擦過她的肩膀,電流般的觸感瞬間傳遍全身,她猛地起身,卻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酒水潑在路宴斯的襯衫上,暈開深色的痕迹。“對、對不起!”應禾手忙腳亂地抽紙巾,卻被路宴斯握住手腕。他低頭湊近,呼吸掃過她發燙的耳垂:“這麼着急,是怕我吃了你?” 舞池的燈光在他眼底流轉,映得那雙黑眸愈發深邃,像是要将她整個人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