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許國陰了臉,冷冷和餘溫對視。
光看外表很難想象,一個生活在灰禁區底層的老頭子會有這樣的手段和人脈,但事實是魏許國潛伏在邊境多年,有着自己的情報網、手下和勢力範圍,他甚至比一些地方上的小毒枭混得還好。
魏許國:“我沒有利用言辰,我隻是想讓那孩子立功,殺了你,在華國怎麼也算個一等功。小溫,别高看自己,你不過是我用來給那孩子鋪路的一塊磚。”
餘溫:“所以養大我是為了有用處嗎?一旦我沒了用處,或者不聽話了,就可以榨幹最後一絲價值為您在意的人鋪路。”
魏許國不笑的時候,面容是極為陰鸷帶毒的,就好像每一條皺紋中都浸着老謀深算的狠絕和瘋狂,他冰冷陳述道:“餘溫,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心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來養的。别總看那些書本上光鮮亮麗的話,大部分孩子對父母而言,都是因為有用處才養的。在你之前,我在灰禁區領養過很多孩子,他們都是我為了實現阿旭的夢想而收養的,不過後來都被我殺了。這些孩子要麼是不聽話,要麼是不成才,長在灰禁區那種地方十有八九會長歪,長成令我憎惡厭煩的模樣……你和十一是例外,你們原本長得很好,十一也是個好孩子,隻是他被你帶壞了,死了也好,唯一的遺憾是我沒能親手殺了他。”
咔嚓一聲,是槍上膛的聲音。
餘溫赤紅着一雙眼,像是再也聽不下去了,因為要克制着滿腔的怒火,所以聲音壓得極低,“你殺了我的親人,我也有個禮物想送你。”
說着,他把槍口對準言辰。
魏許國頓時就跳了起來,去奪餘溫的槍,怒吼道:“你想幹什麼?!”
與此同時,沈故下意識擋在言辰身前。
餘溫瞥見後,目光黯淡了一瞬,忽爾對暴怒的魏許國笑道:“您擔心什麼?您也不看看,你在意的那孩子有多少人護着,我怎麼可能傷得了他?”
魏許國也看到了護在言辰身前的沈故,而沈故則是渾身僵硬地看向餘溫。
餘溫自嘲低笑道:“你們都很喜歡他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像言辰這樣的人都有人守護和偏愛,可二千卻沒有!他隻是喜歡了一個人,又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你們這群警察逼着去死!你們正義凜然、高高在上,就可以鄙夷踐踏蝼蟻嗎?”
沈故慌張上前一步,“不,餘溫,你聽我說,那個對二千言辭侮辱的警員已經受到了處分。我對言辰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已經解除婚……”
“約”字還沒出口,言辰一把抓住沈故手臂,情緒不穩地對餘溫尖叫:“夠了夠了!我真是受夠了!餘溫,你知道星河是什麼出身嗎?他是帝都顧家未來的繼承人,他有最光輝燦爛的未來!而你一個毒枭,能不能離他遠點?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的未婚夫!!”
餘溫冷冷看向言辰,無動于衷道:“你在害怕什麼?害怕一個警察喜歡一個通緝犯?你知道嗎?沈故有潔癖,而他最厭惡的髒東西就是餘溫。”
“我從來沒有厭惡過你!”
沈故一把甩開言辰,又急又氣地辯駁道:“餘溫,你要怎麼才能相信?為什麼現在你怎麼都不肯相信我說的話?我喜歡的人是你!我想帶回家的人是你!我想共度餘生的人是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會向總局申請對你從輕處理,你上法庭也好,坐牢也好,我都陪着你、等着你!餘溫,别再錯下去了!”
餘溫笑了,仰天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顧警官,這種話虧你說得出口,喜歡?從未厭惡我?十年前,你像神明一樣從天而降、出現在我生命中的那天,我曾經以為自己得到了救贖,但遇見你的那一刻,我也同樣知道……我面前這個人是魔鬼,他尊貴傲慢,眼角都帶着嘲諷,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吝啬到不舍得把傘檐分給我一絲,戲谑地看着我在泥地裡垂死淪陷……沈故,你為什麼不敢承認?在我們相遇以來,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作一個人,我隻是你用來抓捕餘業成的工具。你厭惡我出身泥潭,你厭惡我混迹在毒枭罪犯之間,你厭惡我是餘業成的兒子……沈故,你還沒有二千愛的那個爛警察坦蕩,至少他把對二千的厭惡說得淋漓盡緻,你呢?你敢承認嗎?”
沈故瞳孔一縮,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湧上心間,凍得他一塌糊塗。
确實,他和餘溫的初見并不美好,他對餘溫的初心藏着肮髒和龌龊。
他……
怎麼敢承認啊!
一個陰暗糟透的故事開始,又怎麼能換取一個圓滿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