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米大笑,“哈哈哈哈哈,馮叔老子就服你,整個營地就您敢罵老大還不被揍。”
正坐在床邊給少年喂藥的黛爾不耐煩了,随手掄起床頭的沖鋒槍,利索上膛,一串如火舌般噴射的子彈狠狠釘在衆人腳下。
“滾滾滾!一個個猥瑣又惡心,對着這樣一張臉犯罪,上帝早晚會懲罰你們這些該死的種馬!”黛爾罵道。
被人“問候”了一頓子彈,一衆糙漢也絲毫不懼,紛紛渾笑起來,有幾個還對黛爾吹口哨,誇贊黛爾的火辣。
床上的少年昏昏糊糊睜開眼,就看到這一幕,一個高大美豔的外國女性一手扛槍,一手掐腰,背對着他,用纖細高挑的身軀替他阻隔了一群雇傭兵垂涎的目光。
這種目光他在灰禁區見過太多,摻着貪婪和色/欲,恨不得扒掉他身上的每一寸衣料,除了十一,黛爾是第二個願意擋在他面前的人。
“鬧什麼呢?”
沈故标志性的聲音響起,明明吊兒郎當、暗含笑意,但沒有一個雇傭兵聽到這個聲音會不為之一震。
雇傭兵們趕緊讓出一條道,紛紛收斂了之前淫惡的模樣,各個擡頭挺胸,透出一股鐵血戰士該有的氣場。
正午耀眼的陽光落在沈故的黑色作戰服上,他雙手插兜,嘴角噙着假笑,漫不經心地邁着步子,穿過擁擠人群,踏進營帳。
床上的少年微微側頭,越過黛爾,與沈故的目光對上。
沈故一怔,洗白淨的少年露出了那張驚豔誘人的臉,确實有蠱惑人心的資本。
沈故甚至有空心想,所謂美人,怕是也不過如此了,可惜偏偏餘業成的兒子,緊接着下一個念頭就是,他是怎麼在灰禁區活到這麼大的?
常年生活在灰禁區讓少年養成了敏銳的直覺以及察言觀色的本領,他第二次見到沈故,就意識到一件事——沈故厭惡自己。
有一瞬間,沈故眼中閃過像看臭蟲腐蛆一般的作嘔。
“黛爾,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和這小孩兒聊聊。”沈故道。
黛爾聳了聳肩,和沈故擦肩而過時,親吻了一下他的側臉,溫聲細語地囑咐道:“沈,你可别吓到我的寶貝。”
沈故笑道:“之前不還是咱們兩的愛情結晶嗎?這麼會兒就變成你一個人的了?”
黛爾風情萬種地捋了捋金色的破浪卷長發,眨眼道:“那當然,畢竟長得比沈還好看的人是少見的。”
沈故挑眉。
黛爾說完就走出了營帳,原本堵在營帳口的雇傭兵們也散了。
等人都走後,沈故居高臨下站在床邊,然後猛地一腳踹在了少年的床上,像個十足的惡棍兇道:“小孩兒,别裝死,起來說話,老子站着,你沒資格躺着。”
簡易床被沈故踹得搖搖欲墜,少年隻得“慫包”地忍着身上的疼痛,坐了起來,水墨色的瞳孔毫無神采地注視着男人。
偏偏沈故最見不得别人這種慫包窩囊樣兒,頓時皺眉,語氣冰冷道:“叫什麼名字?”
少年:“沒有。”
沈故:“嗯?”
少年:“灰禁區出生的孩子沒有名字,隻有代号。”
沈故:“你那個嗑藥的母親連你姓什麼都沒告訴你?”
少年低下頭,默默不語。
沈故冷笑一聲,用幾乎能卸掉下巴的力道擒住少年的下颌,狠狠道:“把你在灰禁區養成的壞毛病都丢掉,和老子說話必須要看着老子……啧,聽到沒有?”
少年吃痛皺眉,“聽……聽到。”
沈故:“哦,聽到了什麼?”
少年琉璃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故,喃喃道:“看着你,一直看着你。”
沈故對上少年好看的眼眸有一瞬間失神,心中疑惑:我見過這樣一雙眼睛嗎?為什麼每次看都覺得熟悉?
他皺了皺眉,緩緩松開了少年的下巴,又恢複了那副居高臨下的模樣,如同施舍道:“你姓餘,東南亞最大的毒枭餘業成的兒子,至于名字……我給你現起一個得了,不然小孩兒小孩兒地叫,怪别扭的……嘶,餘溫怎麼樣?行!我覺得不錯,你以後就叫餘溫。”
少年學乖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沈故也不需要他回答,“餘溫你記住,是我救了你,你以後都要聽我的。等我把你調/教好,自然會送到你父親跟前,讓你們團聚。不過在那之前,你要好好洗洗自己身上灰禁區的髒氣,你父親是個眼界很高的人,把現在的你帶到他面前,估計他隻會想崩了你這個爛泥一樣的兒子。”
他輕挑地拍着少年的臉蛋,眼中的諷刺怎麼也掩藏不了,笑道:“好好表現,回頭我把你送你父親身邊享福。嗯?說話!”
沈故的每一句、每一個用詞都踩在了少年敏感的神經上,也揭露着他鮮血淋漓又肮髒不堪的前半生。
好在少年已經習慣心頭滴血的疼痛與難堪,平淡地看着沈故,“是。”
沈故有點奇怪,為什麼這個孩子聽到自己有個“厲害”的父親,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墨色的眼睛冷淡得像随時恭候死神的降臨。
不過不重要,一個“工具”而已。
好用就行,沈故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