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飄落在C國最繁華的街道上,積雪壓在幹枯的樹枝上,寒風吹過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街道盡頭的頂端音樂會所中,内部裝飾奢華到超乎常人想象,出入的都是全世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可一眨眼就被一輛輛荷槍實彈的轎車包圍,數百名全副武裝的黑衣保镖沖進會所,在紅毯上開出一條寬敞的道路。
包廂裡,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接到消息時,吓得酒杯摔在地上,雙腿直發抖,“嚴先生,廖家的人發現了!”
嚴北羽一身墨藍色西裝,翹着二兩腿靠在沙發上,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低眉品着高腳杯中的紅酒,富有磁性的聲音極具誘惑,“來的是什麼人?程念?”
“若是程念就好,來的是廖家那位辰小公子。他可不像程念那冤大頭好糊弄,辰小公子精明到令人心驚,手段更是……在道上大家都說,廖家主像他這般大的時候,趕不上他七分狠絕。”
“闫老闆謬贊了,我怎麼敢和家主比?”
少年比起幾年前五官越發清貴绮麗,身量抽高了不少,暗黑色的西裝稱得他的側臉更加白皙,肩上還落着幾片雪花,嘴角端着無可挑剔的完美笑容。
嚴北羽微微眯眼,心道比初見更令人驚豔了。
這三年來,原本無依無靠的少年憑借自己算無遺策的才智和冷酷絕情的手腕,一次又一次把廖家的仇敵踩在腳下,不僅獲得了廖星河的信任,也使廖家七/八成的元老唯他馬首是瞻,在廖家的地位僅此于廖星河。
有消息稱,近日這位小公子接手了廖家在C國的軍火交易,大刀闊斧地鏟除C國境内所有不服從廖家的勢力,就比如現在闫老闆背着廖家和嚴北羽進行秘密交易,卻被他“湊巧”撞了個正着。
少年慵懶地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地倒了杯紅酒,輕抿了一口,品評道:“82年的拉菲,差了點火候。”
少年明明什麼都沒做,但那股逼人的氣勢卻讓闫老闆吓得直哆嗦,擦了擦一頭冷汗,谄媚笑道:“不知小公子大駕光臨,我立即讓人上酒窖裡最好的酒,與小公子共飲。”
言辰嘲諷地扯了扯嘴角,“不用了,你沒福氣喝,上了也白上。”
這話等于判了死罪。
闫老闆聞言先是恐懼得呼吸一滞,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要完了,之後便是破釜沉舟、魚死網破的決心,整個心理變化不超過三秒,他的手摸向後腰,槍還沒拔/出/來,喉管已經被割破,血濺了一地。
少年不悅地皺了皺眉,嗓子裡還殘留着紅酒滑過的燒灼感,聞到血腥味後控制不住地幹咳了兩聲,“咳……咳咳……十一,下次拖出去處理,這裡還有貴客。”
出手的男子俊美得讓人沉淪,但面色死氣沉沉的,唯獨目光注視少年時才會有幾分生氣,擔憂地遞上幹淨的手帕,囑咐道:“少喝酒。”
十一雖然是廖家一手培養的,如今卻隻是言辰一個人的死士。
少年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看了眼一旁的茶桌,白玉茶具安靜地躺在木案上,這裡的配套設施很齊全,光那套古香古色的茶具就價格不菲。
他笑着對嚴北羽道:“嚴先生,有沒有興趣喝杯茶?”
嚴北羽隻喜酒不飲茶的習慣是出名的,但對上少年灼灼的桃花眸,染了笑意的眼睛極為悅人,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好。”
少年起身,随意挽起袖口,便露出了細瘦的手腕,蒼白到透明的皮膚下藏着淡青色的血管,嚴北羽甚至懷疑,他隻要輕輕一用力就會捏碎那宛如玉器的手腕,太柔美,太脆弱了。
“小心,”嚴北羽瞬間扶住搖搖欲墜的少年。
言辰的身體越發不好,猛然站起身就有些低血糖,眼前發黑,剛邁出一步就險些被椅子絆倒。
少年回之一笑,眸子迸發出殺意,低沉道:“嚴先生也小心。”
說完,從後腰掏出槍,砰的一聲解決了從嚴北羽身後襲擊而來的服務生,正中眉心,速度快得不過眨眼間的事情,十一已将那名服務生的屍體拖出去。
面對刺殺,嚴北羽依舊冷淡得面無表情,始終盯着少年握槍的修長手指,誰能想到那雙清瘦的手卻蘊含着足以掌控人生死的強橫力量。
脆弱又強大,這般矛盾的美委實令人着迷!
嚴北羽勾唇笑了笑,“看來我欠了小公子一個天大的人情。”
少年離開了他的攙扶,邁着優雅的步伐朝茶桌走去,慵懶地伸出兩根手指,道:“不,是兩個,一個是剛才的救命之恩,還有一個是替你隐瞞今天的交易。”
嚴北羽饒有興緻道:“哦,小公子不打算把今天的事告訴你父親?”
他和廖星河是朋友,還那種很樂意在彼此背後捅一刀的“朋友”,畢竟對于他們這般站在權利頂端的人,利益才是永恒,沖突是家常便飯。就像嚴北羽算計着廖星河,廖星河也同樣提防嚴北羽,亦敵亦友才是他們不變的關系,隻不過兩人和顔悅色地暗鬥了多年,誰也沒能幹掉誰罷了。
言辰便是掐準了兩人的症結。
他在茶案前落座,動作娴熟地泡茶,指尖流轉在白玉茶具上,低眉的樣子像一副墨色極淺的古畫,可擡眸就是星光璀璨,笑得悠然道:“他可不是我父親,廖星河寵在心尖的從來隻有程念一人。”
三年前,言辰拒絕了廖星河的收養,所有人趨之若鹜的事情,他不屑!不屑于像程念一樣被納入廖家的家譜,成為萬千人呵護的金絲雀。
他可以成為廖星河的手下,但不會成為廖星河的附庸。
不過,雖然言辰拒絕,但外界看到的卻是廖星河依舊自顧自地這位小公子寵上了天,怕是比對親兒子還好。
嚴北羽飲了口言辰沏好的清茶,回味道:“這聽着像是兒子和父親打鬧的氣話。”
誰不知道廖家家主近年待言辰極好,幾乎到了要星星絕對不給月亮的地步,在國内的時候衣食住行親自操辦,恨不得接送人每天上下班,簡直是溺愛成狂,偏生小公子半絲不領情。
言辰一笑,雙手放在膝蓋上,氣定神閑道:“我從不說氣話。”
嚴北羽眸子一眯,不再廢話,長/槍直入道:“目的。”
“合作,與A國最高的軍事總長合作對我來說獲益無窮,而嚴軍長和我合作,廖家這座擎天高樓早晚傾塌。”
“有意思,但廖家倒台對小公子有什麼好處?你又能得到什麼?”
少年語氣淡淡的,眉眼輕挑,嫣紅的唇瓣微啟,便是人間四月的芬芳都敵不過他蠱惑人心,竟是低笑了一聲,讓嚴北羽看愣了。
“我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廖家覆滅,見證廖星河付出比死更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