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一天你都在保護我、看顧我,在角落以為無人知道的獨自難過着。”她扯着李硯的衣角,渺小的力氣卻能使他停下來,“是危及性命的那種危險嗎?”
“……”李硯真的很想問問,命運為何獨獨對她偏頗,賦予諸多苦難?
奪衣婆和他說那家夥的鱗片在智律身上。那東西怎麼會在智律身上呢?婆婆說那東西潛伏了許久,如今蘇醒了。因為祂,就快做好準備來找智律了。所以奪衣婆才總是警告自己不要去尋找,因為她知道,就算那孩子真的回來了也會再一次被帶回去。她明明全部都知道!
李硯的怒意不能控制,他想毀滅一切,所有都是無用的。他一直以來堅持的是什麼?他都在做什麼?抛下山神身份為冥府打工幾百年是為了什麼?那個孩子悲慘的命運,這該死的命運!為什麼偏偏找上那個孩子?她有什麼罪?她明明,時隔六百年好不容易轉世重生;她明明,隻是希望找到父母一家人好好生活。
事務所内那間辦公室裡的燈受力量影響在不停閃爍,他周身帶着碎裂的玻璃與瓷片銳器向奪衣婆走來,他很憤怒,想要宣洩,訴諸一切不公…… 對方也做好了迎戰的準備,漫不經心地擡手遏制住了李硯繼續前進的腳步,面露嘲諷地俯瞰他的不堪一擊。劍拔弩張,戰役一觸即發。
雖然李硯日常賭氣說要打上一碗井華水,虔誠祈禱以期奪衣婆婆“下地獄”,每次打嘴仗輸了都是同樣的威脅套路。但是那個當下,他真心希望這冥界,這人間——這世上的所有一切全都覆滅。
世界末日就好了……
“這種情況下,應該要害怕的對吧?”智律的聲音打斷他的回想。
“但是看到有你在身邊,我不覺得害怕。您的放任令我養成惡習,李硯大人。”平語和敬語被她在一段話裡混亂的交替用着,“在不知不覺中,你已經成為了我的「底氣」。”
“這可不妙。”智律假意煩惱,臉上堆疊着并不走心的憂慮。
他卻似乎還嫌不夠,擡手輕撫着她的臉,四目相對,李硯神色堅定地開口說道:“再依賴一些也可以。”
那姿勢中所暗含的隐忍珍重,那話語中流露出的堅貞炙熱,令南智律忍不住立下‘誓言’:“…我一定,會挖牆腳!”
“?”
“你一定會是我的!李硯。”美色上頭,她色令智昏。
……
再說李朗那邊——
他帶着宥利去另一邊保鮮櫃台采買肉食。說起來沒什麼難度,他隻要确定面前的鮮肉櫃台是雞鴨牛豬之中的哪一個,開口和櫃台的姨母确認自己要買的部位及幾人份,再等待切肉稱重就好了。
“李朗大人,您最近看起來有些不一樣。”被南智律贊歎過美貌的——李朗最忠誠的擁趸齊宥利,一向心直口快此時卻難得有些遲疑地說着。
“你這麼覺得?”李朗神色溫和,臉上還挂着剛和櫃台姨母交談過的謙遜笑意。
“感覺您…變得輕快了許多。”
“宥利,活着的歲月裡誰都會有一星半點特别美好難忘的時光。你曾經對我說,遇見我是你生命中最好的一件事。”說到這,他頓了頓,“我也有過,那樣的日子。”
隻見宥利一臉困惑,“聽不懂。李朗大人。”
這一刻的李朗莫名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和六百年前的峨律共情。他的眼前草長莺飛落英缤紛,輕煙細雨流水潺潺,狐狸弟弟看見豆蔻年紀的峨律出現在那溪澗旁,嫣然含笑地喚着他:“朗啊……”
“李朗大人,我們能買些可樂嗎?”
“什麼?當然。”他還在因為又一次陷入回憶而晃神,聞言下意識地回道。
“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