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包裡的那盒櫻桃,是父親專門買給姐妹倆的。她倆想讓智律他們告訴父親,她們并不是在生父親的氣,隻是因為想留給辛苦上夜班的父親,想等他回來吃,才故意那麼說的。
……
在通知了警察以後,三人神情郁郁的走出了葬儀場。
走着走着,智雅突然開口:“我怎麼覺得還有什麼在跟着我們?”
智律回頭一看,在他們身後跟了幾十個年歲不一但都很小而且穿着古舊的孩子。那些孩子不說話,隻是眼神期盼地看着他們。
她望向李朗,還未開口,他就突然說:“做不到。”
“什麼?”南智律不解。
“做不到解憾。”李朗對她耐心總是多一些。
“我又沒說話!”
他早就發現了,不說,隻是希望這群小鬼頭能知情識趣地自己滾遠點。
“為什麼?”南智律不死心地問道。
“時間太久了,要解憾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最後,那些小鬼被李朗恐吓走了。
一行人走到岔路口,智雅與二人分别,說要回電視台整理之前的素材。
“你還懂得挺多啊!”智律想起剛才的場面,開口調侃。
“有個我很恨的存在。知己知彼,就了解了一些。”李朗磨牙鑿齒地說着。
“所以,你恨你哥?”她在一旁恍然大悟的總結道。
“……”
“為什麼你總以為我是傻子?這不是很好猜嗎?”
如果李朗的心聲也能被聽見,那大概就是:‘這哪裡好猜?!!’
“李朗。”南智律倏地停下腳步,等他回頭,“你和我姐姐,除了前世舊怨,還發現過什麼我不知道的嫌隙嗎?”她看着李朗的眼睛。
“沒有。”眼前人神色不自然的否認。
“你不對我撒謊的!”她和他大眼瞪小眼,無聲地僵持。
李朗敗下陣來,“我去找過她麻煩。”
南智律聞言大吃一驚:“什麼時候?”
“你家那場「飛來橫禍」。”
“你打了她?你傷害她了?”她急急問道。随後掏出手機,似乎打算跟自己的半身通電話。
“沒有!我是跟李硯打的!真的!”他反應極快的否認,緊忙解釋。
南智律看起來像是相信了李朗。她平靜下來,收起了手機。
“你喜歡吃糖嗎?”她問道。
李朗的表情看起來很錯愕,對于她此刻并不符合當下氣氛的問題。
“小時候生病打針,媽媽總會給我和智雅一顆草莓味的糖果,作為勇敢的獎勵。但我去醫院太勤了,草莓糖早已吃膩。倒是智雅,在她少數的幾次生病中都很受用這種獎勵。”提到她的半身,南智律的神情看起來悠長深遠,“從小到大,智雅一直很少生病,她樂觀開朗活潑愛笑,像個熱情的小太陽。可是九歲那年,智雅被送進了小兒精神醫院。”
她停下了講述,神色真摯地問他:“你能想象嗎?一個九歲的小孩被關在精神醫院。”
“而我在蘇醒後,突然被告知父母失蹤了,大人們告訴我,說他們應該是不在了。可是不在了是什麼意思?離開了嗎?不再回來了嗎?為什麼?明明在我昏迷前還約定好一起補過生日的…… 我不懂,不理解,大人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智律的臉上是那麼的困惑且悲傷,她懇切地想獲得誰的幫助。可李朗清楚,那不是在找他。
“舅舅告訴我,智雅被送進了精神醫院。明明是醫院,她卻和我不在一處。他們說智雅因為目睹車禍精神錯亂,說智雅跟警察聲稱犯人不是人。我不懂,人們為什麼不相信智雅。我想要她出來,和我在一起。我懇求舅舅,威脅他,說如果不把智雅帶出來我就從醫院樓頂跳下去…… 舅舅大概是被我吓到,又或者是不想再管我們,他把智雅領了出來。舅舅說當他到達精神醫院的時候,智雅的主治醫生已經簽署了同意智雅出院的确認書。”說到這裡她欣慰地笑了起來,與有榮焉很是為其驕傲,“智雅很聰明,沒有我她也能憑自己的力量出來。這就是我的半身,她特别的厲害!堅強勇敢!機敏無畏!”
“可我不行。我需要智雅,她必須在。我隻有她了。智雅對我很重要。”她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平淡,但李朗知道無波的海面底下有暗礁,有漩渦,還有暴戾血腥的海底生物。
“我不想和你成為敵人。你也不願的,對嗎?”她望着他。明明是完全不一樣的臉,李朗卻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當年峨律問他‘為什麼要執着’的時候。這一刻,不是簡單的一句「風水輪流轉」。李朗明白了,當年教他放手的人,其實從來沒有勘破。
‘是的,他不願。’
李朗本該不會懼怕這些。可是将要站在他對立面的,極有可能交手的那個人…… 峨律于他而言,僅僅是站在那,就已經可以讓他繳械投降。
随後二人默契的翻篇,假裝不曾有過這段對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