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振榮忍不住坐直了：“喔，那就來看看吧。”

練習生們神情各異，有對她聽起來自大的話表示懷疑的，但也有被逗笑的。唯獨同樣來自中國的周子瑜雙眼已經放光了——種花家的武術練功服，沒有哪個中國人不認識的。

萬籁俱寂，燈光暗下來，音響裡漸漸流淌出铮铮樂聲。

那是怎樣一種天籁，像是把人沉睡的靈魂從昏暗中喚醒，整個人為之一振。接着便覺得一道銀色的劍光拂面，竟是一隻明黃的燕雀在攪動風雨，一頭明黃的猛虎在躍出山林。

場館内分明沒有起風，但她衣衫飄動，輕捷的身影在空中随劍起舞，帶着一種一往無前的銳利，毫不叫人懷疑她的厲害。

身影翩翩間，隐約可見女子烏發間如星子般忽閃忽閃的珠钗，和劍花一樣迷人眼，和銀鈴聲一樣亂人心。

一首曲子的時間太短，當顧亮怡系着銀鈴的雙足踩着最後一個鼓點停下時，大家還沒有回過神。

幾秒鐘之後，随着她又挽了個劍花，收劍抱拳謝幕，攝影棚裡才像是蘇醒過來一般掌聲如雷。

包括節目組在内的所有人情不自禁地為她而喝彩，什麼叫中華女子，什麼叫劍上升花。韓國人今天大抵是親眼見識到了。

樸振榮的神情肉眼可見地驚喜和有趣，雙眼放光好奇地問：“婕德是從什麼時候練武術的呢？”

“大概是四五歲。”顧亮怡回想了一下，“我小時候身體不是很好，所以跟随武館師傅學習中國武術，強身健體。”

樸振榮了然地點了點頭，又問：“最後一個問題，這套武術的名字真的叫‘Crush’嗎？”

他似乎把這個名字當了真，面上的疑惑和真誠不像作僞。

“啊？”顧亮怡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連連擺手，認真解釋避免讓觀衆産生誤會：“阿尼阿尼（不是）。”

“這個是‘劍舞’，是中國的一種傳統舞蹈。中國劍舞起源于先秦時期”顧亮怡掰着手指在心裡數了數，“距今已經有兩千五百多年的曆史了。”

“不過我沒學過中國古典舞，”她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表示：“舞蹈的動作是在網上找中國的舞蹈大師的作品模仿的，武術套路也很久沒有操練了，仔細算來大概隻是個勉強及格的作品。”

顧亮怡這話說的是事實，她這個說是劍舞，但舞蹈的成分确實少點，主要是靠武術氣勢撐住了場面——隻能說她确實是有些童子功在身上的。

這她虛心承認——要是教她武術的師傅過來看這場表演，保能挑出一籮筐的錯誤。

不過對于首次看這種形式的表演的人來說，已經是非常讓人驚豔且印象深刻的作品了。

顧亮怡的表演之後，樸振英帶着上一場的笑意，繼續點了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關鍵詞：“暧昧與包肉”。

Minor組應聲又站出來一個穿着粉色圍裙的女生。

顧亮怡認得她，前幾天想和她睡同一間卧室的霓虹籍練習生湊崎紗夏。今天她穿了一件粉紅的圍裙，和其他練習生的畫風都不太一樣。

雖然她不能從“暧昧與包肉”這樣的關鍵詞裡聽出這姑娘要表演什麼，但也給予應有的尊重，認真地觀看——

燈光暗下來，舞台搬上來一個桌子。等舞台燈光再次點亮的時候，伴随響起的日式傳統的鼓點聲。

系着粉色圍裙的女孩踩着鼓聲踱步前進，當大家又期待又不明所以的時候，她忽而擡起雙手模拟出扇子遮面的樣子，嬌叱一聲：“哈！”

她站到了桌子前，鎮定自若地戴起了手套，利用桌上的材料開始制作越南春卷，嘴裡說着：“今天我要做越南春卷，首先要把這個硬邦邦的米紙泡水裡……”

舞台上腦回路清奇的女孩自顧自地制作着越南春卷，靠着又可愛又天馬行空的魅力，把選秀節目做成了廚藝綜藝，最後把自己做完的春卷送上樸振英PD的面前。

樸振榮咧着嘴笑着吃了一口，正品嘗着味道，卻聽到湊崎紗夏面色擔憂，她狀似天真地說道：

“PDnim，蔬菜，不是有機的也沒關系嗎？”

……

所有人都以為在婕德之後表演是可怕的，她的節目實在是太出彩了——異域、古典并且技術含量過高，和她的名字一樣已經是珠玉在前。

但沒想到湊崎紗夏另辟蹊徑，避免了同層面的比拼，僅靠一場似乎風牛馬不相及的“廚藝秀”，也同樣獲得了樸振英PD的青睐。

她轉身回到minor組座位前特地瞄了一眼婕德，盡管她的表演是風輕雲淡，但其實她是最緊張的那個。

她們的座位在minor組的一頭一尾，距離實在有些遠了，湊崎紗夏本來也沒指望能看清對方臉上的神情。沒想到婕德竟然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大大方方地莞爾一笑，高舉起的手給她比了一個大拇指。

湊崎紗夏愣了一下，這份回應連同微笑和點贊一起，如同飛鳥的羽翼一樣輕輕拂過她的心尖，激起一片小小的漣漪。

心想：她笑起來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