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坐在梳妝台前,借着台燈的光線仔細地檢查着那個巴掌大的黑色圓盒子。這是她花了重金從黑市買來的最新型竊聽器。
“宋文卿,你馬上就會笑嘻嘻地求我當你的太太了。”她輕輕撫摸着精緻的黑盒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叮鈴鈴——”座鐘敲響了十點,周媛迅速将竊聽器收進口袋,換上一件绛紫色旗袍,踩着三寸高跟鞋出了門。
夜晚的租界依舊車水馬龍,周媛輕車熟路地拐進了三慧友公司的後門。
平日裡早該人去樓空,今晚卻還亮着二樓經理室的燈。周媛心想,猜的果然沒錯。三慧友公司絕對出了問題。
周媛從随身的手包裡取出一把備用鑰匙,輕手輕腳地打開了後門。她早已熟悉這棟樓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連哪塊地闆會發出聲響都了如指掌。
借着樓梯間微弱的光線,她像隻靈巧的貓兒般溜上了樓。經理室的門雖然關着,但門縫中依稀傳來說話聲。
“我的林主任,這事兒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宋文卿略帶疲憊的聲音傳來,“公司這幾個月來接連虧空,現在又趕上市面不景氣......”
“可是把藥品賣給日本人,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林主任急切地說道,“文卿,你再想想其他辦法。”
周媛屏住呼吸,将早已準備好的竊聽器輕輕貼在門框上。她的手有些發抖,卻依然穩穩地将設備固定好。
“還能有什麼辦法?香港的地契被周媛那個狐狸精給偷了,那可是價值十萬大洋的地皮啊!銀行那邊又一直逼着還錢......”宋文卿重重地歎了口氣。
周媛的嘴角微微上揚。那份地契此刻正已經換成了大洋,穩穩地躺在她的保險箱裡。
“具體什麼時候交易?”林主任的聲音裡充滿了擔憂。
“後天晚上十點,在維科碼頭。”宋文卿壓低聲音說道,“我現在算是孤擲一注了!這批藥品值五萬大洋,隻要這筆生意做成,公司就能渡過難關。”
周媛悄悄退後幾步,蹑手蹑腳地下樓離開。夜風吹起她的秀發,她的眼中閃爍着得意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周媛準時出現在辦公室,她端着咖啡,輕輕敲響經理室的門。
“進來。”宋文卿的聲音傳來。
周媛推門而入,看到宋文卿正在批閱文件。他看起來有些憔悴,眼睛下面挂着淡淡的黑眼圈。
“宋經理,您的咖啡呦。”周媛将咖啡輕輕放在桌上,“要不要我幫您按按太陽穴?您看起來很疲憊。”
宋文卿把筆摔到地上:“我說你怎麼還有臉進來啊?你求着我原諒你的盜竊罪都來不及了吧。”
周媛笑道,“既然如此,那您應該把我告到警察局啊?是擔心我把地契毀了嗎?看來那份地契對您真的很重要嘛。”
“我說滾呐!”宋文卿站起來,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了出去。
她趔趄了一下,卻笑了。她知道,今晚過後,這個男人的處境将會更加艱難。
夜幕降臨,維科碼頭一片漆黑。宋文卿帶着幾個心腹手下,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買家。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許動!”
刺眼的探照燈亮起,數十個帶着馬克沁的警察從黑暗中沖出。宋文卿頓時臉色煞白,他萬萬沒想到會被警方查獲。
而此時的周媛,正坐在家中數着剛從銀行取出來的五萬大洋。她用一部分錢租了一個豪華的公寓,還請了一些下人。
“小姐,那對假扮父母的演員已經安排好了。”管家恭敬地說道。
周媛滿意地點點頭:“告訴他們,明天準時到百樂門,我要風風光光地以富商之女的身份出現。”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遠處燈火輝煌的外灘。
“宋文卿,你現在應該在四處求人借錢給你吧?别擔心,我明天就會把錢借給你,用你自己的錢。”她輕聲呢喃着,眼中閃過一絲成功的快意。
第二天,周媛就去公司遞交了辭呈。然後放出風來,自己是英國富商的私生女,要回英國繼承家業。并且要在百樂門舉行盛大的認親酒會。
晚上,周媛站在百樂門的水晶燈下,身着一襲香槟色真絲旗袍,頸間的珍珠項鍊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她優雅地端着香槟,望着舞池中莺莺燕燕,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小姐,宋總來了。”假扮父親的老者湊到她耳邊低語。
周媛微微轉身,果然看到宋文卿正從大堂入口走進來。他穿的一如既往地風度翩翩,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憔悴。短短三天,這個男人就像是老了幾歲。
“爹,您看那邊那位先生,就是我跟您提過的三慧友公司的宋總。”周媛故意提高了幾分聲調,确保附近的人都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