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考。”蕭遠白的回答言簡意赅。

顔一有些受寵若驚：“您這麼忙，還專門抽出時間來陪我考試，實在是……”

“沒什麼，我自己也想體會一下高考的感覺。”

顔一想起之前查過的資料，蕭遠白高三上學期拿到國外名校的offer就直接出國了，确實沒參加過高内的高考，說不定蕭遠白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彌補一下自己高中生涯的遺憾。

“從這裡到考場的車程是二十分鐘，考慮突發情況半個小時最為合适，但鑒于今天日子特殊，我們需要提前四十分鐘出發，所以，”蕭遠白看了一眼手表：“你還有三十分鐘。”

時間充裕，吃完阿姨精心準備的早飯，顔一最後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文具袋，确保所有的東西都帶齊了，深吸一口氣後上了車。

坐在旁邊的蕭遠白看到她的雙手一直在無意識地揉攪文具袋，幹脆放下手中的文件：“不用擔心，我看過你的成績，不出意外的話，狀元是很有希望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控制不住緊張。

清楚這種事勉強不來，蕭遠白也不再勸，轉了話題：“雖然有些冒犯，但考慮到你今天上午的飲水量，我建議你正式開考前最好還是去一趟洗手間。”以顔一目前的情況，考試中去一趟廁所起碼得折騰五分鐘。

蕭遠白的話讓顔一臉頰有些泛紅，可是對方語氣認真、神态正直，她也就收起了不好意思，點頭：“嗯。”

司機開車很穩，很快就将他們送到了考場附近，因為門口不能停車，顔一不得不在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下車。

她本以為會是小夢推自己去考場，沒想到蕭遠白從司機的手中接過輪椅，示意她：“我送你過去吧？”

“謝謝。”估計是蕭總想要近距離感受一下考場的氛圍。

非考生和考試工作人員一律不準進入考場的大門，好在班主任王老師早就已經在入口處等着了。看到顔一一行出現，她立馬小跑了過來：“你就是顔一同學的親戚吧？你好，我是她的班主任，我姓王。”

之前為了能讓王老師放心，顔一撒謊現在是自己的一個親戚照顧自己，可她沒想到王老師上來就全抖落了出來。說謊被當着當事人的面拆穿，顔一忍不住有些心虛，下意識地去看蕭遠白。

對上顔一心虛的眼神，蕭遠白倒是沒什麼反應，微笑着握住了王老師伸過來的手：“王老師您好，我是顔一的……”蕭遠白卡了一下，這才想好一個合适的稱呼，“表哥，謝謝您對顔一的照顧。”

說完之後，蕭遠白别有深意地看了顔一一眼：“是吧表妹？”

顔一：“……”

王老師一邊在心中感慨兩人不愧是兄妹，顔值都這麼出衆，一邊招呼不遠處一位身穿特警制服的女生，将由她帶着顔一進入考場。

特警小姐姐身材高挑，利落的短發配上炫酷的制服顯得格外英姿飒爽。看到顔一過來，立馬咧開笑容：“同學你放心，我們一定平安把你送進考場，保證你順順利利地參加高考。”

謝過特警小姐姐，顔一被推着進入了學校，蕭遠白在轉身之前最後告訴她：“你要相信自己，也應該相信我的眼光。”

我相信，你絕對不是那種輕易怯場放棄的人，在第一次見到顔一時，蕭遠白就确信。

顔一的運氣不好也不壞，考場在三樓，平時倒是沒什麼，隻是這回要辛苦特警小姐姐他們抱着自己上上下下了。

按照準考證上的号碼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緊張的情緒絲毫沒有得到緩解，顔一甚至能聽到自己胸腔内心髒砰砰砰急速跳動的聲音。可當試卷真的發下來，她反而奇異地平靜了下來。害怕和逃避除了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之外毫無用處，除了試卷上的題目，她腦子裡的一切都被徹底清空。

調動着腦海中的知識儲備，越答越順手的顔一心無旁骛地寫完了語文，并保持着這種好狀态一直到最後一門結束。交卷鈴聲響起的那一刻，她平靜地放下了手中的筆，她有預感，自己學醫的願望，能實現了。

身邊有人歡呼雀躍，有人嚎啕大哭，顔一平靜地坐在輪椅上，随着人流緩緩走出了考場大門。

有記者在門口采訪考完的考生，考到顔一這邊特警加輪椅的奇特組合，當即眼前一亮沖了過來：“請問你覺得自己考得怎麼樣？”

顔一實話實說：“還行。”

“還行的意思是？”

“就是還行。”

看到顔一一副明顯不想多言的樣子，記者将話筒轉向了旁邊的特警小姐姐，一番流暢的對答之後，記者再次問道：“請問警察同志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對着鏡頭，特警小姐姐露出燦爛笑容，大聲給自己的母校打了一波廣告：“各位考生，公辦雙一流，部委直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歡迎你！”

可以，這波在大氣層。

記者還想再問，已經看到司機身影的顔一婉言謝絕，身後的特警小姐姐立馬盡職盡責地推着顔一離開了。

回到車邊，再次向特警小姐姐道謝，顔一正式結束了自己的高考。

一直等在車裡的蕭遠白看到顔一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輕聲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直接回去嗎？”

“不，我想去療養院一趟。”她想見見爸爸媽媽，哪怕他們躺在床上什麼回應都給不了她，可隻要見到他們，顔一就覺得自己又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力量。

示意司機開車後，蕭遠白扭過頭來：“休息兩天，之後帶你去個地方。”

他依然覺得，以顔一的天分，放棄化學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