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琰低頭，看見女孩的手指放在一個雲朵形狀的靠墊上，放心了不少：“借你吉言。替我向‘YUN’問好。”

“得嘞。”

女孩利索的打包好，将一大袋子遞給他：“據說今年展會結束後，這邊會和豹人族簽訂好幾筆的訂單。但是那位醫生應該不想見豹族的人。”

“我會早點去的。”卓琰點表示感謝。

他這次來本就是為了去找那位無尾醫生推薦的專家，自然是越早越好。更何況今年狐人族也有三個和鲛人族的武器合同要交付第二批款，當然，如果合作繼續的話。

畢竟這些合同都是他當年做主簽下。長老們不認賬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批武器是用來支援第三軍團戰線的，如果交易廢除，第三軍團就得想辦法從附近防線裡調配武器，這個頭不能開。不過也沒關系，族長應該會攔住……

卓琰皺眉想，出門差點撞到人。他和路人面面相觑一會兒，反應過來：不是，他已經不是狐人族的少主了，考慮那些幹什麼？閑的嗎？

他甩甩手，長出一口氣，側過頭問肩膀上的長尾雀：“我下午就進海底找人，中午在陸上吃，要不要嘗嘗當地的特色，呃。”

他看了一眼菜單：“魚雷冰淇淋，以及招牌的紅、紅面包。”

他堪堪把“紅蟲面包”四個字腰斬，但是晚了，常黎已經看見頁面上的介紹，魚類和鳥類高度重合的昆蟲食物讓長尾雀眼睛一閉，徹底不理人了。

卓琰感受下巴茸茸的觸感，有些遲疑的說：“不是我的錯覺吧，你是不是又長大了？”

之前鳥蹲在他的鎖骨上時，大衣的衣領能将這鳥完全包裹住；可是今天還是那件大衣，還是那個位置，大半個鳥身體隻能留在頸窩外面了。

卓琰想起那天夜晚為他遮風擋雨的巨鳥，有點不太理解：這種能夠随意變換體型的動物真的存在嗎？

狐人族裡也養着一大批九尾狐血脈的狐狸，最老的一隻甚至有五條尾巴，可是除了叫聲嗲一點、讨人喜歡一點，沒有什麼其他的能力啊？

怎麼這隻鳥就能這麼特殊？

卓琰伸手，強行将長尾雀掉了個個，點它的腦門：“你秘密恐怕比我多，你家裡人居然一直沒有找你？”

——還是說，已經找到了，所以不着急呢？

*

家裡人的确不着急，但主要原因是正在急着聚衆吵架。

阿爾克脫下了常年不離身的半身披風，雙手的袖口依稀能看見翠鳥羽毛豔麗的顔色。

她已經是進化最完整的預知鳥後裔了，但雙臂仍舊帶有大片的羽毛，和皮膚銜接的部分像是從血肉中長出了羽管，直觀而滲人的生命力就這樣向外生長着。

阿爾克一腳踩在樹枝分叉：“我說了，必須多帶兩個小隊，這關系到常黎的生命安全，我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嗎？”

鳥人族會議大廳就是一顆巨大的梧桐木，各式各樣的鳥巢穩穩地住在樹枝上。大家坐的也都很随意，一位男鳥人長老悠悠的回她：“你别着急，我們沒說這事不行啊。”

“那就趕緊給我批了調兵審核。”

“你不要這麼暴躁，年輕人啊，真是的。”長老有些無奈，問她：“我們相信你看到的未來，其他族的人相信嗎？無緣無故帶巨型星艦，進入舉辦大型活動的星球，這跟開戰有什麼區别？”

“跟他的安危比起來，開不開戰壓根不重要！”阿爾克回答的很果斷。

此話一出，一衆長老沉默了。他們或許這才意識到，還算年輕的女鳥人或許沒有跟她的天賦一樣好的心理素質。

長期以來阿爾克擔任常黎的副手，事事處理妥當，每次撿涅槃失敗的鳳凰也都很及時。他們差點以為她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他們甚至考慮過将阿爾克調任，外放成為大區官員，好為以後繼任長老做準備。現在看來，還是太着急了。

“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阿爾克。”

她頭頂的女性鳥人長老坐起來，語氣溫和又不失強硬的說：“你不能隻聽未來的聲音，而忘記自己的方向。戰争絕對不是能随便說出口的字眼，明白嗎？”

阿爾克不語，她也不認同戰争，但是預言之外，常黎是她最拿得出手的借口了。

她不敢暴露自己的恐懼，隻能拿常黎做借口：“抱歉，我太擔心他常黎了。這已經是他第七次‘點火’失敗了。我怕……”

“沒什麼好怕的，”

女長老告訴她：“先人故去，我們就都是它的遺物；文明既起，曆史便是後人的啟示。”

“群星的弈局，從來不是一盤死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