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寶石機甲欣賞了一會兒狐狸遛鳥，用高清監控頭完整的記錄下來，然後才慢慢開口：“你說，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

卓琰擡頭：“嗯？”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拔的是我的喙！

橘黃團雀，也就是常黎想張嘴，尖喙卻被牢牢的捏住，隻能拼命的蹬爪，用兩粒不比小米大的黃瞳瞪向紅發銀耳的狐人青年。

狐狸崽子放開我，聽見沒有！

常黎上次見卓琰還是四年前。翼龍族的那群掉鱗癖訪問狐人族時突發神經病，非要将飛船開進狐人族的聖地，雙方交涉半月不成，一時間可謂是宇宙熱門談資。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狐人族的臉面被扔在腳下踩時，訪問當日，還是個半大孩子的卓琰在全宇宙的鏡頭裡冷着臉下令，将三艘飛船一炮轟了下來，然後一臉莊重又不失嘲諷的指揮士兵将受傷的翼龍擡進聖地，繼續完成原定的參觀流程。

哎，早知道涅槃失敗會撞到這小孩，應該早點打好關系的，起碼認認臉，哪至于現在相見不相識的。

常黎無奈閉眼，卻突然聽見卓琰冷冷的說：“把它烤了。”

什麼玩意兒？

常黎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的擡頭，看見卓琰兩隻狐狸耳朵奇怪的耷拉在頭頂，滿臉冷汗，嘴唇發青，眼神中帶着一股狠勁兒，全然沒有當年外交場面上的和煦：“加到一千度，看看能不能處理掉。”

“别……”

“紅寶石”機甲的動作簡直離譜的快，常黎硬是從中品出了點氣急敗壞，他還沒來得及張口叫停，就被塞進噴氣管，上千度的火焰“歘”的燒遍全身。

“哒、哒、哒。”

三分鐘後，橘黃團雀怎麼進去的怎麼出來，在地上幾個起伏，彈到了卓琰腳邊，身軀還帶着不容忽視的高溫。

紅寶石：“檢測：九百七十度加熱下無明顯形态變化。”

看來一時半會兒處理不掉。衆所周知，能吃的是動物，會說話的是獸人，300°烤不熟的是含有獸神血脈的動物。

其實還有一句是3000°烤不熟的就是鳳凰。不過想來也知道不可能。

“神鳥啟混沌，麒麟定天倫；鷹略龍頸處，蛇尾繞人魂。”——這是講述獸人曆史的開篇詩，鳳凰作為啟智開蒙的神獸，排面自古一流，别的不說，卓琰起碼能确定沒有這麼胖的鳳凰。

“紅寶石”機甲蹲下來，遞給收拾完畢的卓琰最後一罐能源，伸手摸摸他的狐狸耳朵：“還是立不起來嗎？”

卓琰搖搖頭，“聽力甚至還不如原來的耳朵，這種情況正常嗎？”

“不正常，狐人族很少有不能直立的獸耳，我懷疑問題可能出在大腦，你安全之後盡快去黑市找幾個醫生看一看。”

“好。”

“你和狐人不一樣，你的尾巴耳朵是被強行催化出來的，你的身體基本還是人類的構造，尾巴的骨頭會壓迫腰椎，你平時要多注意。”

紅寶石彎下腰，盡力去平視卓琰：“我以後不能給你望風了，你萬事小心。”

卓琰伸手拍拍多處損傷的機甲：“我知道的，我已經不是孩子了，你也陪伴我夠久了。”

“八年，”他低頭，看上去就像在拿耳朵蹭鋼鐵的手臂：“人能有幾個八年呢？”

“是啊，”女聲不再尖銳，逐漸向輕柔的機械音靠攏：“八年零十九天，從人類的壽命來看，的确是不短的時間。”

群鳥飛過，機甲告訴他：“你得走了。蒂瓦提奧政府發通知戒嚴了。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裡。”

卓琰動了一下，或許是想擁抱一下這個過去八年裡日日夜夜陪伴他的機甲，但最後還是沒有動彈。

他後退幾步，撿起回複到常溫的橘黃團子，塞進口袋，輕輕地、鄭重其事的說：“……再見，紅寶石。”

紅發狐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就像從前的每一次離别一樣沒有回頭。機甲保持着彎腰的姿勢在原地喃喃：“再見，還有，永遠不要再回狐人星域了。”

機甲用闆正的聲音給自己下達指令：“系統格式化，删除自星曆392年以來的所有記錄。”

“系統格式化中……”

“操作完成。”

“您好，我是狐人族編号002号機甲紅寶石。”

“歡迎使用。”

“您好、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