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他笑不出來了。

因為傅堯直勾勾盯着他說：“我會想你是不是不太直，是不是想讓我跟你好，是不是錯過我後悔了，是不是在…勾引我？”

勾引兩個字一出，陸凜簡直頭皮發麻，“你想多了。”

“是嗎？”傅堯緩緩提醒他，“可我跟你表過白的，我在追你。”

“……”

“我不是你眼裡可以勾肩搭背的兄弟，是想親你抱你跟你上床的男同。”

“……”

“是我奇怪還是你奇怪，明明我給你弄個資料都要拒絕，卻能毫無顧忌單獨請我吃飯。”

“……”

傅堯目不轉睛看着他，那熱度直從他臉上燒出兩個窟窿，陸凜想避開視線，又不願示弱，努力維持着面無表情。

傅堯卻先認輸般垂下了纖長的眼睫，莫名顯得孤孑又脆弱：“你不知道，我們男同都很敏感的。”

“……”

現在知道了。

比他以為的還要敏感。

過了很久，陸凜終是輕輕歎了口氣，提起兩人矛盾的導火索，“我不想你浪費時間整理這些，我不是真的不會，多花點時間的事。”

當然，顧淮當時那番話也多少影響到他了。

傅堯深深看着他，語氣也很平靜，“我知道你會，可不知道為什麼你不願意主動學，但我知道如果我下功夫整理了，你一定會看。”

陸凜心尖倏地酸了下。

他很輕地眨了下眼，語氣輕松，“不喜歡學習不是很正常嗎？誰喜歡學啊。”

“你嘴唇怎麼弄的。”他轉移話題。

“咬的。”傅堯目光有些閃躲，也開始轉移話題，“那你還去吃飯嗎？”

看出他不想說，陸凜便沒再追問。

朋友是應該有點分寸的。

“你想吃什麼？”陸凜說。

“火鍋吧。”

“你的嘴吃這個沒事？”陸凜忍不住問。

傅堯擡手碰了碰唇，“沒關系，我們吃鴛鴦鍋。”

“……”

這頓飯吃得很是和諧，破冰之後傅堯總會收斂很多，隻是沒過多久又開始現出原形，各種挑刺，矛盾升級，冷戰，和好……周而複始。

但兩人也沒鬧過什麼大矛盾，最長三天，短了可能下一刻就和好了，隻有高二被告白之後表面實實在在斷聯一年，是比較特殊的。

不過，今天的和諧沒有維持多久。

吃完飯出去往地鐵站走的時候，魏明宇轉過來一條鍊接。

魏明宇：【鍊接——經管和叉院兩個大神院草内部消化了？？？？】

魏明宇：【卧槽！！學霸和别人在一起了？？？】

魏明宇：【那個人是顧淮吧？】

陸凜點開鍊接。

主樓放了一張圖片，拍得有點模糊，燈紅酒綠的背景，像是在酒吧，傅堯坐在高腳凳上，隻拍了一個側臉，顧淮站着，微微彎着腰，一個俯身吻下去的姿勢。

陸凜立時頓住腳。

傅堯比他多往前走了兩步，見狀又退回來，“怎麼了？”

陸凜緩慢擡眼，不知道是不是被辣到了，傅堯嘴唇通紅，傷口看着更嚴重了些，大概是疼，他伸手碰了碰。

“你的嘴到底是怎麼弄的，”陸凜語氣很冷，“說清楚，不然誤傷到你什麼人就不好了。”

“什麼意思？”傅堯不解地看着他，看到亮着的手機屏幕，很快反應過來，“你看到了什麼？”

陸凜把手機遞給他，鍊接打開的頁面。

傅堯一看圖片就皺起眉，“我很久沒去過酒吧了。”

陸凜沒說話。

“這應該是高三的時候，當時我跟顧淮關系還行，後面才鬧翻的，借位拍的吧，等回學校我處理下。”傅堯乖乖交待完，把手機還給他，“我沒跟别人親過，除了你。”

“……”

微頓，傅堯眼睛微微彎起來，映着路燈的光格外明亮，“哥哥，你是吃醋了嗎？”

陸凜沒理他的調侃，“周末回家了？”

“對。”

“嘴唇怎麼弄的？”他又問，完全忘了剛給自己框定的“友情分寸”。

“……”

“我自己不小心咬到的。”傅堯似笑非笑，“你非要問的話，我也可以說。”

“就是大庭廣衆的我真有點不好意思，可以回去悄悄說嗎？”

“……”聽着就不正經。

陸凜不想追問了，“不是顧淮咬的就行。”

往前走了幾步，他又說：“你有什麼情況提前和我說，不然别人到我這來宣示主權，我不知情，把你的人傷了就不好了。”

傅堯：“什麼？”

傅堯一開始都沒聽明白，反應了下才意識到，“是…顧淮去找你宣示主權了嗎？你和他起沖突了？”

“沒有，”陸凜生性不愛告狀，“我隻是看到這個突然想起來，如果你什麼時侯有了……對象，我們要注意保持距離。”

“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傅堯深深看着他，眸光酸得人心碎，“不接受我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質疑我的感情。”

陸凜喉結動了動，一股澀意梗在喉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算真的有對象，為什麼我們要保持距離，”傅堯笑了笑，語氣嘲諷，

“你又不喜歡我，不應該問心無愧嗎？”

那一瞬間，陸凜腦子裡不知為什麼飄過周芷若那句經典台詞：

倘若我問心有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