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堯：【你後悔吧，那我就不用時刻擔心你會後悔了】

“……”

傅堯的決絕是紙老虎，抛開虛張聲勢的頑劣，内裡全是委委屈屈的控訴，像拼命惹是生非才能讨來家長注意的孩子，酸得人不忍斥責。

陸凜狠不下去了。

陸凜：【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我什麼都沒做，我也說了很多回讓你别多想，沒那個意思】

傅堯徹底擺爛：【我難受的時候恨不得全世界都不好過，我講什麼道理】

“……”

這崽子也是吃軟不吃硬，不該刺激他的，陸凜歎了口氣：【放過全世界吧，您有什麼要求您說行了吧？】

傅堯：【今年你生日，我們倆一起過，就我們倆】

“……”

這簡直是不可能事件——

好巧不巧，陸凜和孫煜卓同一天生日。陸凜是不太喜歡大張旗鼓的，奈何孫煜卓人緣遍地，早早計劃了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除了他們宿舍的人，魏明宇，還有一些籃球隊的人、孫煜卓在社團認識的，男男女女都有。

這種事根本沒法拒絕，會很掃興。

陸凜果斷回：【不行，換一個】

傅堯：【去年我去找你的時候，你語氣也是這麼冷漠無情，一年了，過得真快啊，好像什麼都沒變，我依舊是不能給你過生日的存在】

“……”

傅堯：【你們同一天生日，以後還要年年和孫煜卓一起過？我們認識多久了，你認識他才多久？】

陸凜不能被他的節奏帶偏，不然就是一敗塗地，所以他清醒地回：【你說什麼都沒用，别浪費機會】

估計氣得不輕，陸凜聽到了對面撓桌面的聲音。

“……”

片刻後，傅堯獅子大開口：【下學期選修和我選一樣的課，一起去】

“……”

這學期選修課軍訓期間選的，當時還想着和傅堯保持距離，選的都不一樣。

陸凜考慮了下：【可以】反正都這樣了，有什麼好躲的。

傅堯：【還有，帶我去上課】

陸凜不太明白：【？】

傅堯：【我們大學還沒一起上過課】

陸凜：【你有空？你課表不是滿的】

傅堯：【有的不用聽，我會了】

陸凜：【行，就一節課】他打算帶傅堯去宿舍裡隻有他選了的選修課。

傅堯：【吝啬[白眼笑]】

陸凜不搭理，轉而提起：【所以你給謝夢泠送的什麼？她為什麼加你微信】

傅堯：【你别管了，我不繼續追了就是，我們倆聊天不要提别人[擦汗]】

“……”

陸凜想打死這個雙标的玩意，這知道不提别人了，追别人的時候下手很快啊。

上着課才知道他倆坐一起，下課就來送信了，信能現寫，信封怎麼來的？

好在陸凜沒有太大的好奇心，危機解決就行，管他過程發生了什麼呢。

…

周五下午第二節是選修課，在下午，陸凜打算帶傅堯過去。

因為晚上是新生晚會，中午出門的時候孫煜卓心就飛了，開始撺掇陸凜，“最後一節課要不逃吧，反正選修，我們打會球吃個飯，晚上看晚會。”

傅堯中午睡醒後頭有點沉，臉色本來就不太好，聽到這話直接黑了一個度，真的神煩孫煜卓，不能獨立行走嗎？

他剛要開嗆，背後被陸凜輕輕拍了下，燃起的火苗瞬間熄了。

陸凜：“老師認得我，逃不了。”

孫煜卓：“怎麼可能認得你，别太自信了。”

陸凜：“第一次上課的時候，我坐在後排，旁邊有一個戴眼鏡的女生，問我為什麼選這個課我說比較水好過，她說，挺巧她也是，而且她還聽說老師不點名，隻要别被老師認得、交作業那天到就行。”

“然後，她就是那節課的老師。”

“……”

“……”

孫煜卓朝他拱了拱手，爆笑出門了。

傅堯挽住陸凜的胳膊，眨了眨眼，“真的嗎？還是借口？”

“你猜，”陸凜自然而然把胳膊抽出來，“教室号發你，上完第一節課過來。”

“好哒。”

“……”哒你個頭！

陸凜的選修課是“近現代文學作品賞析”，對文學感興趣的人來說，可能是視聽盛宴，對其他人來說水得可以。

陸凜和傅堯坐在靠窗後邊，陸凜這個真的上課的人做起了數學題，傅堯蹭課倒是聽得很認真。

陸凜做完一道題，不由分神往前面的電子屏看了眼，屏幕正好在放史鐵生的一段話：“尴尬是一種可貴的能力……”

第一句話就把陸凜吸引住了。

尴尬哪裡可貴？想到自己跟傅堯最近這段時間的拘束、局促、不自在的狀态就心累，輕松不才是最好的常态嗎？

他不由繼續往下看。

“因為，反躬自問是一切愛願和思想的初萌。要是你忽然發現你處在了尴尬的地位，這不值得驚慌，也最好不要逃避，莫如由着他日日夜夜驚擾你的良知，質問你的信仰，激活你的思想。”

質問你的信仰，激活你的思想……

為什麼質問，以前堅信的是錯的嗎？

為什麼激活，要打破固有觀念接受新的嗎？

為什麼男生不能喜歡男生？

為什麼不能接受被男生喜歡？

為什麼喜歡傅堯那種類型的女孩子而不是……

腦海中仿佛有一道霹靂閃過，陸凜莫名慌了下，有什麼朦胧的念頭不受控制清晰起來，讓他不敢深究。

“進退維谷之日正可能是别有洞天之時。”

陸凜喉結滾了滾，收回視線時下意識朝傅堯看過去，正撞進他一雙明眸，漆黑深邃，醞釀着能把人吸進去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