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什麼？無私的愛？癡情的人隻配當小醜？？

真是開了眼了！

顧淮覺得剛剛發生的一切劇毒一樣污染了他暇眦必報的美好心靈，嘲諷了他生而為男激進好戰的雄性侵占本能！

傅堯也太戀愛腦了吧！情商全都被智商占有了？

該不會是被陸凜騙了？

所以，當他下了樓，在一樓發現陸凜在自助售水機邊買水而傅堯不見蹤影時，他陰森森瞪了過去。

陸凜買完水一扭頭看到他，“看什麼？”

顧淮表情有點扭曲，“别自作多情，我對你沒興趣。”

“無所謂，但是——”陸凜語氣很淡，但很認真，“你離傅堯遠一點。”

顧淮給氣笑了，“……哈？”

你在以什麼身份警告我？？

這時，傅堯恰好從左邊洗手間的方向走過來。樓梯在售水機左側，傅堯走到陸凜身邊要先經過站在樓梯口的顧淮。

傅堯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倆之前的對話，不帶情緒說了句：“顧淮，你差不多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顧淮自作多情，總覺得這句話有種無可奈何、同病相憐在裡面。傅堯勸他放棄，他忍不住反問，“那你呢？”

“我？”傅堯經過他身邊時，微頓，壓低聲音很輕地笑了下，“我喜歡難追的，不喜歡上趕着的。”

“……”

-

陸凜遞給傅堯一瓶西柚味外星人，他想問傅堯剛剛跟顧淮說什麼了，但傅堯那種音量明顯不想讓他聽見，問估計也問不出。

陸凜轉而提起，“你跟他什麼過節？”

傅堯：“打過架。”

陸凜：“那有什麼不能說的。”

傅堯可憐巴巴看了他一眼，“輸了。”

陸凜挑了挑眉，“我記得你之前在朋友圈還曬過健身成果，肌肉該不會是畫上去的吧？”

傅堯臉黑，“真的！不信你看！”

他說着就要撩衣擺證明自己，而沒有破壞氣氛地來一句暧昧的“哦，你還記得我那麼久發的朋友圈呀”。

因此，陸凜才能坦蕩地摁住他的手，“大庭廣衆，你掀什麼衣服。”

“你質疑我，我當然要證明，男人不能說不行。”傅堯瞪他，“還不都怪你？”

陸凜樂了，“男人不行你行啊，你還沒成年，這位……男孩。”

傅堯挑眉，“未成年未成年，你老提是羨慕我年輕還能再長個子嗎？”

陸凜：“……你這麼在意比我矮嗎？”

傅堯聳聳肩，“那是以前，現在比你高了！”

陸凜敷衍地誇，“嗯，真棒，天塌下來你頂着。”

“……”

傅堯動了動唇，那句到嘴邊的“你知道天塌下來一般都是男朋友頂嗎？”囫囵咽了下去。無他，這種沒有負擔的插科打诨太久違了。

他知道這就是陸凜想要的狀态，輕松、自由、沒有暧昧、隻是朋友的狀态，連稍微擦邊點的話也能當玩笑開了。

可他們回不去了。

開學以來，傅堯對陸凜鬧、吃醋、藏頭表白、在論壇宣言追求……卻從沒當面明确地說過喜歡，因為傅堯知道，陸凜需要一層表面上的遮擋——倘若他無所顧忌地對陸凜說喜歡，陸凜就算有心跟他“保持親密的朋友關系”，也沒道理對不喜歡的“狂熱男性追求者”一如往常、和顔悅色，隻能避之不及、漸行漸遠。

傅堯清晰地看出陸凜在教室門口看到顧淮那一瞬間，是想躲開的。因為顧淮很有可能會拆穿他們透明的僞裝，把那層薄如蟬翼的遮擋狠狠撕碎，讓他們再也不能裝傻充愣地相處。可陸凜猶豫之後還是進來了，是不放心讓自己獨自面對顧淮？

他這麼好，他怎麼會不想據為己有呢？

傅堯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占有陸凜的欲望，就算努力僞裝，也撐不了多久，一碰就碎。甚至說不用碰，欲望就像平湖之下湧動的暗流，一不小心就嶄露頭角，趁機興風作浪。根本壓不住。

而現在，顧淮的挑釁，即将到來的面基都昭示着這層遮擋快要碎了！

傅堯不想透明地僵持，可也不知道遮擋碎掉之後究竟會怎樣。忐忑之下，無暇胡鬧，難得讓陸凜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人都是有惰性的。

這幾天傅堯乖巧的表現讓陸凜有種夢回高二的舒心，以至于周五晚上收到fltsyd約他面基的信息時，他都有點想拒絕。

fltsyd：【哥哥，我過敏好啦！超開心！！】

fltsyd：【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呢，周六還是周天？午餐還是晚餐？】

陸凜擦着半幹的頭發，下意識用餘光瞥了眼傅堯，他這會兒正坐在桌前低頭拿着手機打字，身前電腦屏幕上是一行行代碼，不知是不是運行失敗，中間出現一個倒三角加感歎号。

陸凜知道這種兩個人心知肚明卻避而不談的狀态沒辦法長久，可又實在沒想好下一步怎麼辦？

他感覺傅堯一開始是不想面基暴露fltsyd的賬号的，畢竟fltsyd的身份挑刺很方便。現在又這麼主動要面基，是受不了藏着掖着了？還是有新的鬼主意了？

大概是信息沒秒回，傅堯突然扭頭看過來，順便抓住了他注視的目光，挑了挑眉，“幹嘛偷偷看我。”

陸凜嗤笑一聲，“我光明正大看。”

傅堯：“看什麼？”

陸凜：“看你電腦上的感歎号。”

“……”

傅堯抿了抿唇，還想在說什麼，浴室裡室友洗漱的水聲停了，兩人默契地停止了這番沒頭沒尾的對話。

陸凜心下歎了口氣，逃避也不是辦法，【周天吧，中午？地點你定好發我就可以】

fltsyd：【好哒[期待]】

周天上午，兩人都有選修課，下課前半小時，陸凜收到fltsyd發的一個私房菜館的地址，包廂名：芙蓉閣。

“芙蓉帳暖度春宵”這句詩瞬間浮現在腦海，陸凜忍不住搖了下頭甩掉這個荒謬的聯想，故意的吧這小子。

而下一刻，傅堯又用大号給他微信發消息，【中午你先走吧哥哥，太後急召，我不得不回家】

到這時候了，還演呢？還是說真的有後招？不打算親自去面基？

陸凜這兩天琢磨了下面基會出現的各種情況，以及以後該怎麼辦：如果傅堯找别人糊弄不攤牌，他就直接分；如果攤牌，他也有點不成形的想法……

而等到了宋氏私房菜的芙蓉閣後，陸凜覺得這個不成形的想法可以實踐一下——

坐在包廂裡的就是傅堯本人。

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

陸凜面上卻适時地露出疑惑、不解，“你不是要回家？怎麼——”

話沒說完，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面色一緊，然後難以置信，覺得走錯包廂一般，又退出門口看了一眼包廂的門牌。

這時，傅堯輕輕笑了一下，刻意夾過的嗓音帶了幾分女孩子的嬌柔和纖細：

“哥哥看什麼，沒走錯，還不快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