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身子冷熱交加,隔着衣服傳來的粘膩感讓她不适地蹙了蹙眉。
不知過了多久,等緩過來時,謝杳這才注意到卧室内昏暗無比,隻有了了幾束光透過未完全拉攏的窗簾照進了室内。
她擡起眼眸看向牆壁上的古典時鐘,還未過八點。
隻是外頭的天這麼陰沉,今日估計又是個陰雨天。
不知道是不是屋内的動靜被察覺,很快,門口就響起了腳步聲。
敲門聲落下後,謝杳斂了斂不平的呼吸,輕聲回:“進。”
很快,傭人就進來将今日的湯藥和餐食放置在桌上,而後開始整理房間。
趁着這個間隙,謝杳起身先去洗漱了一番,等再出來時,傭人已經離開,唯獨半掩的門後站着一道等候的身影。
她習以為常,吃了幾口早餐後就将湯藥盡數喝了下去。
見藥被喝完,守在門口的人才松了一口氣,沒忍住嘀咕道:“照我說的,我們那日就不該去,邪門的地方,還影響了您的身子。”
又來了,冒死者忌諱。
謝杳已經不再出聲提醒,隻是蹙了蹙眉,就成功讓溫長齡安靜下來。
倒不怪溫長齡如此言道。
自從那天從葬禮回來後,謝杳這幾日夜裡總是睡得不安穩,日日夜夜都做一個夢,加上氣溫又驟然降了下來低了些,一不小心就染上了風寒。
症狀倒是不算重,但時不時地咳着,讓溫長齡提心吊膽,直接将謝家認識多年的中醫請來問診。
屋内安靜了片歇。
望着窗外的天,謝杳從糖盒中取了一片薄荷糖含着,沉默了片刻,才啟唇道:“長齡,安排下車。”
……
上午十點多,謝父所在的墓園内。
此刻的天際線是一片灰白沉暗,伴随着一陣秋風拂起,謝杳身上的黑色中式衣裙被吹起,珍珠耳鍊也随着風輕輕晃動着。
氣溫已經有些涼了,但她像感覺不到冷般,面色沉靜地站在墓前。
其實,謝杳這些年來的頻率一直都很穩定,時間也基本是固定的,隻是前幾日的那場葬禮,總讓她想起父親還在世時的謝家。
莫名的直覺,讓她總想來看看。
“……”
不知過去多久,她眼睫微垂,将眸底翻湧的情緒一一藏住。
就在這時,餘光中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謝杳微微側眸,就看見那張才在夢裡出現過的面龐。
幾乎是一瞬間的轉變,她眼裡盛上了一層如沁雪般的涼意:
“你不該來。”
含着濃濃警告意味的話自紅唇中吐出。
秦鶴川像是沒有聽到,也不回應,隻是唇角帶着很淺的笑意,一雙漆黑的瞳靜靜望着眼前的人,問:“你要招婿?”
并不意外他會知道,但謝杳也不打算回他這個問題。她嗓音清清泠泠的說:“我以為你很有自知之明,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
空氣中的氣氛寂了一瞬。
“鶴川這名字是老家主起的,為何不可?”明白她是不願回答,秦鶴川眸底的笑意淡了幾分。
他說的平靜,隻是這話落到謝杳耳邊,卻隻覺着冒犯。
她秀眉緊蹙,醞釀半響,再開口時,語氣已是冷下了幾分:“秦鶴川。”
“你應該清楚,如果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這名字未必是你的。”
她語氣很淡,卻好似夾着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恨意。
而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落在秦鶴川耳邊卻已是極重。這是在告訴他,這名字也可以是旁人,比他更襯得上的人。
“……”
在她的目光下,秦鶴川那層很淺的笑意也伴随着這句落下消失殆盡。
四目相對。
半響,秦鶴川由唇間飄出了一聲很輕的笑,漫不經心又帶着不知名的意味。
像是終于脫下僞裝的蛇,吐出信子。
他不說話,空氣中的氛圍霎時壓抑下來。
片刻後,在謝杳的目光下,秦鶴川緩緩将身子逼近,視線落在照片上謝父俊美的面容上。
察覺到她呼吸滞了瞬,他壓着戾意的聲音才輕輕響起:“既然如此,就好好管着謝家,别在他面前出了岔子。”
他這話說的奇怪。謝杳蹙了蹙眉,語氣疏冷:“不用你費心。”
或許實在沒了話可說,秦鶴川眼沉沉地轉過身,朝着墓園外走去。經過不遠處守着的溫長齡時,陰冷的視線在他身上停了一秒。
溫長齡剛才去接公司電話了,回來時就對上這位前不久才在京北見過的男人,想起他與謝杳的糾葛,腦中頓時警鈴大響,也未再管上他,直直朝謝杳的地方跑去。
秦鶴川身子頓了瞬,目光卻未跟随過去。
安靜的這短短幾分鐘。
謝杳站在父親的墓前,腦海裡卻一直回蕩着那人在耳邊留下的那句話。
察覺到長齡來到身邊時,不等他開口,她先道:“長齡,打個電話給駐外項目組。”
溫長齡怔愣了下,雖然不知道緣由,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連忙照着謝杳的話做。
等溫長齡的間隙,謝杳安靜的站着。
思緒卻是從未停過。
秦鶴川不會沒緣由的和她說這些。
除非……有什麼事是她這些日子沒能顧上的。
她不能再讓事情和五年前那樣,因為這人出了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