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徒:“強詞奪理!各位可都看見了,他不摘鬥笠我們不是不容,可紗帷破損也僅屬無意之失,剛剛,他可是要因為那個破帽子就要對兄弟們出手?”
他身邊的館徒皆點頭應和。
何正嘉:“……”
何正嘉:“你們欺負一個啞巴……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啊?”
老天爺啊,怎麼閣樓主人的人緣是這麼差的嗎?!
别說跟着沾光了,不跟着挨罵挨打就夠好的了,就這破條件,良蔔還想招人入夥呢!
閣樓主人伸手把他扒到身後,身形端莊矜持地頓了一下,而後又往前走了兩步。
立場先行,既然是這種情況,那麼如果想要為難的話,永遠都會有理由的。
可是他此時還不太理解自己為什麼被這些人針對,難不成自己的身份或者藥玉閣樓的行迹是哪裡被發覺了嗎?
而何正嘉面無表情地在後面看着,此時已經在尋機計劃怎麼從屋子裡逃脫了:“……”
這人就邁了兩步還是暈暈乎乎的,你就強撐吧。
可在他往前走時,對面館徒眼神一厲,冷聲呵道:“抓住他!此人太過狂妄無禮,心比天高,不知命有多厚,我倒要看看,在座的各位,到底能不能碰他!”
何正嘉:“……”
你們這都是什麼鬼展開啊!一群大男人有什麼好互相碰來碰去的,還有完沒完了!
正驚吓間,又看到前面刀鞘底端又從紗帷内探了出來,由下至上顯露其形,刀沒有被拔出,身形也還有些搖晃,但顯然還是很有把握地與沖過去的館徒動手打了起來。
閣樓主人動作迅速,熟練且淩厲,雖沒有瑤玲女那幹脆取命的狠手和兇猛四溢的殺意,但何正嘉好歹能松了口氣不用再想着怎麼奪路而逃了。
何正嘉見此,連忙把桌上的碗碟收在手裡,舉臂欲加入混戰。
而瑤鈴女正站在院内與那什麼川渟公面面相觑。
好吧,其實他對姓陵的一家也不熟,雖常常有所耳聞,有過想去的念頭,卻總被其他人占着時間,用不着真跑那麼大老遠去看小野花。間接問清了緣由後瑤鈴女松了口氣,正煎熬着時日,就聽到不遠處有女人們連連尖叫的聲音。
對于這種事情,瑤鈴女自然精神一振,立即支愣起來興緻盎然地翹首看過去道:“發生什麼事了?去看看。”
話音還未落下,人就已經跑出去了。
當要趕到地方看熱鬧時,逆着人流僅還差那臨門一腳,就被什麼撞得眼前一花,正神一看,自己已經變成了諸人視線的正中心。
這很棘手啊。
瑤鈴女想道。
這樣反客為主,不好吧,他隻是來看個熱鬧而已。
把撞到自己的人用力扯開一看——嗬!好家夥。
那可真是夠倔犟的。
閣樓主人的帽子已經不知道掉去哪裡了,淩亂的衣衫邊角還有些許碎片破損和髒污水漬,身上冒着酒氣,腳步些微搖擺趔趄,手裡用袖子死死捂着勉強能為閣樓主人挽回最後一點體面的面具,撞到人後擡起一點頭來看到是瑤鈴女,立馬就又撲過去把臉埋起來委屈地抖着肩抽泣。
跟上來的何正嘉懷裡還抱着一張沒來得及丢完的盤子,看到這一幕已經麻木了。
此一時彼一時,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哭個鬼啊,被你打一頓的是别人,又不是你被别人打一頓!虧他還擔驚受怕!
何正嘉本來沒有在意這方面的事情,然而此刻在後面看着閣樓主人這頗顯委屈可憐的模樣好像還真挺……
等等,所以說!他剛剛都沒吃虧所以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種狼狽樣子的啊?
張文生:“……”
陵壯士!又來了是吧,果然人在不在跟前完全是兩個樣子!剛剛動手時完全不是這樣的氣氛啊!
追出來的館徒:“……”
館徒:“站住?我們還沒哭,你哭什麼?”
正不滿間,蘇彥忻抖着袖子露出一隻手背來,上面有一大塊淤青,在蒼白的皮膚上尤為醒目,先向後指了指,再将其朝上亮給瑤鈴女看。
瑤鈴女猶疑着接過那隻手,剛看了一眼,蘇彥忻的手就抽搐着哆嗦了一下。
瑤鈴女遲疑地撒了手道:“幹什麼,我捏疼你了嗎?我都沒用力。”
蘇彥忻隔着面具朝着自己的手背做了個吹吹的動作,而後又把它擡到瑤鈴女面前。
瑤鈴女:“……”
衆人:“……”
大庭廣衆,衆目睽睽,現在手背都已經放在自己眼前了,不跟着做的話是不是太生疏也不近人情,更不符合疼愛脔寵的設定。
瑤鈴女捏住那隻手,隻好低頭吹了吹。
瑤鈴女動作一頓:“……”
好像做了之後更矯情了。
何正嘉神情複雜且一言難盡。
他為什麼要知道這麼多,還不能說,這兩個人的所作所為真的很令人感到迷惑啊……
館徒互相對視了幾眼:“……”
無論其他人都在想什麼,此刻隻有蘇彥忻心滿意足,與對方相持的那隻手,指彎扣住指彎,頭也落在眼前的肩頭,抱住人悄悄貼貼。
就如瑤鈴女初時所想,苦肉計用給在乎的人才有效果,如果不在乎就不會産生擔憂和負罪感,想做什麼要做什麼也根本擋不住,瑤玲女如此避之不及,大概就是陰差陽錯下被闆磚砸腳後慌亂茫然的負罪感。
蘇彥忻貼在瑤鈴女耳邊,隔着面具用很小很小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笑道:“不疼了,這裡不好玩,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