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鈴女點了點頭,應道:“是啊,張文生還在這裡,就先湊活湊活,不過首先,睡前我要指導一下你的刀法。但想到明天還要應付張文生,不能熬太久,為了體諒你,就在屋内練他個兩三百遍你再去睡覺吧。”
蘇彥忻:“……”
蘇彥忻:“都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不忘布置功課!”
瑤鈴女一臉無辜道:“我這是在為你好,最近你是不是吃飯也香了睡覺也甜了,而且你刀法見長遇到瑤台也不會露怯,你應該珍稀我還能在這裡待着的時間,怎麼能說出這麼嫌棄的話語來傷我的心啊?真是沒有良心。”說着,他又嘲笑道,“之前千叮咛萬囑咐,不就是怕我,一離開你就化成鏡子精,助纣為虐烽火戲諸侯惑亂朝綱嘛,即便不是對我見色起意,也要把我當成老鷹來喂了。你内心戲可真不少啊……蘇悅,我不是瑤鈴女,隻是因為一些舊情才對此名号有些留戀,能容忍你不停地叫。當然,我也不是瑤鏡,你大可不必如此看待我,我在玲珑谷長老的手裡長大,你是知道的,域主與葉氏勢力範圍有所重合,即便是深鎖于内的玲珑谷也并不例外,那些将我養大的長老裡,其中之一便有葉氏的耳目,化名冬拾春,因為瑤娘逐漸不受控制,我又一心想着淩雲片雪,便換了我來。然後順從瑤娘的意願和想象,讓我颠倒混沌了這麼多年,因為這樣,才好安撫發瘋的瑤娘說出機關的下落,而後順路代替葉氏破除誓約,殺掉遺孤。若為玲珑谷,這樣做我并無怨言,可是……”
說着,瑤鈴女捂住臉嬌作難過道:“可是,你知道嗎?當這一切塵埃落定,我就隻想過幾天不假矯飾的舒心清靜快活日子,你們為所有人着想,獨獨不願理會我的意願,既如此也不勞煩你和閣樓通過各種人追蹤看顧我,我自己就能找個山洞遁身遠迹的窩着,不勞你,委屈舍身,獻身取義,心煩意亂半生。”
剛要動容又遲疑起來的蘇彥忻:“……”
你幹嘛非要捂臉呢。
瑤鈴女卻還在繼續道:“但若說開谷,談何容易?各方域主各懷心思,攪得事态越發拖沓,我孤掌難鳴,難道要闖入禁宮直接刺殺送死不成?所以,我才會找上藥玉閣樓苦苦……”
蘇彥忻輕飄飄地打斷糾正他道:“那個,你也找過别人的,隻不過其他域主不應你本也有閣樓為防萬一插足幹涉之意……”
“……”瑤鈴女把手放下露出隐隐發怒的面目來,“那你可真是實誠啊,蘇悅,你不提我還差點忘了,誘人深入的誘餌,自然是随時會狠心叛離而去的,從我一出谷起你就在緊鑼密鼓地算計和監視我,聯系各處織出好大一張網來,你看我這蛇蠍毒婦乍一入世便見四面楚歌,處處碰壁,心裡何其暢快!要不是我有所防備,但凡有所差池,隻怕被你賣了我還要幫你數錢,為了獎勵你,今晚就把你卧房練刀的事取消好了。”
蘇彥忻開心道:“真的嗎?”
“真的。”瑤鈴女誠懇道,“你收拾一下回去良蔔那邊,晚上直接别睡了,直練到雞鳴時分再回來。”
蘇彥忻:“……”
瑤鈴女笑道:“你放心,我也不是要懲罰你,你若認真去做了,我反而還要獎勵你。”
蘇彥忻面無表情道:“什麼?”
瑤鈴女朝他眨了下眼睛:“明早你再回來的話,我抱着你睡,走哪帶哪。”
蘇彥忻皺眉想了想:“也行……行吧,你不許食言。”
在二人一個躺在床上準備入眠,一個站在街邊面對黑夜,想了想不管怎麼樣都還是忍不住,不約而同地吐槽對方道:“詭計多端!”
張文生一早起來,把自己收拾整齊,就去和這宅子的主人告别。
昨夜黑暗,又有心事,無心欣賞也看不太清,現在眼前明亮開闊了,才見這一路是亭台樓閣,軒榭廊舫,垂柳拂堤,山石巧砌,藤花蔓牆,無處不精妙氣派,賞心悅目。
不愧是前朝權貴遺留下來的私人舊宅啊。
正感慨間,耳邊突然傳來輕柔一問:“好看嗎?”
“好看。”
張文生轉過身來,見到是瑤鈴女。白日裡此人缤髻彩紗,耳際垂鈎,粉腮朱唇,明媚妖娆,那徐娘半老之态,多情豔麗,風韻十足。步履輕盈,不知從何時起竟像隻花蝴蝶一樣靜悄悄地豎翅停靠在他身旁。便笑道:“太太,多謝收留,我要走了。”
那花枝招展窈窕婉轉妖娆做作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剛喪了夫,反而更像在過年。眼一晃就見她打橫抱個人,看那有些單調的穿着風格仍舊是那個面目模糊姿态柔弱被人把玩調弄的聾子,此時也被托卧在懷裡,又軟又沉地依偎着,悄無聲息也沒什麼動作地摟着她的脖子枕在她的肩頭,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睡着了。
張文生:“……”
“唉呀。”瑤鈴女無奈道,“沒辦法,太粘人。”
張文生:“……”
張文生恍惚道:“啊,是,是這樣啊?”
話雖這麼說。
但是這畫面也太離譜了吧!
瑤鈴女好像沒看到他詫異的樣子般,領着他往前走:“客人休息的如何?新宅這邊的人還是太少啦,可有怠慢之處?摔傷還疼嗎?”
張文生回過神來,努力忽略着眼前的婦人,除了是個殺夫新寡,居然還是個大力金剛手的事實。卻還是下意識盯着對方懷裡的人露出的衣擺,連忙應道:“這邊的人照顧周到,不曾有怠慢之處。擦傷而已,好多了,本就沒多大問題。”
“那就好。”她聲音輕柔婉轉,“你住在哪裡,用過早飯之後,我讓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