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娘被封在玲珑谷裡,無論怎麼說來,即便是從谷中偷跑出去,可有謝家和潭歌兩方虎視眈眈的域主将其夾在當中,都是沒有機會、人脈和時間去如此缜密地去實施什麼雪球案的。
也無論迷蝶究竟出于誰手,不管是瑤娘想要用它來向誰報仇卻被瑤台搶奪而去,還是這本就又是瑤台的一個障眼法。
……
不太妙,那個石碑和小屋果然還是很讓他在意。
在谷中時,無論是明少居還是瑤台,此人基本無人認得,除了阿姜在瑤娘的瘋言瘋語中隐約窺得一點痕迹,那也是決裂之勢,毫無半分情面的詛咒和辱罵。
這麼捋來,其實他對待蘇彥忻和瑤娘時的态度,還算有相像之處。
然而在蘇彥忻隐匿入閣樓之後,張文生作為他又一個以同伴為名義的朋友,他的遭遇顯然大相徑庭。
就不必說來自瑤台的折磨了,反而還自願替他承受了許多抓捕私刑,即便如此,随着時間推去,居然還倍受冷待。
或許……也和那時他窘迫的形勢有關,吧……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那麼緊張了,如果瑤台真要想對張文生做點什麼,這麼久以來他總該在那人身邊看到張文生重操舊業去做活靶子才是。
能激得起他強烈折辱心的人,張文生顯然不在此列。
瑤鈴女歎了口氣。
他一點都不想去理解瑤台啊,他簡直駛入了自己的盲區。
真麻煩。
話又說回來,他如此大費周折,僅僅為了保持雪球案是瑤娘因為想要報殘月之仇才做下的事情,更加深化了谷外對瑤娘的忌憚和仇恨,與瑤娘先前欲與謝家結好時寄的那些信件破壞力相類。
無論是迷蝶還是什麼,用的皆是一些兵不血刃的手段,隻要施為一點小小的詭計,并不需要深入虎穴,便能看敵方缜密排兵布陣之後的棋子互吃,己方袖上幹幹淨淨,手上甚至不用沾染一點點血。
……
好像有點懂了。
域主是葉氏分設下的暗中蓄勢,館主是民間自發掀起的零碎星火,攻其薄弱之處,令其自相攻伐,在各方皆處于野心互競之中,自然會冷眼看對手隕落,這本也是難免,隻要雪球案還在瑤娘名下,就可以繼續利用這種優勢,冠冕堂皇地大殺四方,那雪球也可以繼續無限滾落下去,雖被藥玉閣樓硬生生卡住一時,但總也堅持不了多久的。
雪球案苦主即便聚團取暖,被瑤台拉攏收容,他們的待遇隻怕與張文生差不了許多。
遇難屈者,便磨凹脊骨,使其崩于摧殘折辱,囿于心中惡魇,變得愈發癡狂四處沖撞卻無心無力與他相抗。
易屈者,便是手中箭,身前靶,行于其中,圖那庇護下往來便利,圈籠内血肉豐滿足以供給自身。
因為熬夜用功睡眠不足,瑤鈴女托着臉想到這裡又呆了好一會兒。
他隻是想給自己報個喂毒之仇而已。
如果瑤台的心真有那麼大,感覺就有點超綱了。
十二館他用青槐的身份轉了一大圈,大多都荒廢了,有那沒有荒廢的,曾經曆過雪球的那些人也不剩多少。
能找到瑤台還是正好撞上他去有人的館裡搜羅人。
“你就是明少居?剛剛這裡也有個人來,說要找明少居和瑤台。”
“是誰?有什麼事?那人有所透露嗎?朋友方便相告嗎?”
“說起來,他也還算有點名氣,是吳館起事時的将軍,叫青槐。不過,究竟是為了何事,我也太不清楚了。”
“啊,聽說過,鼎鼎大名如雷貫耳啊!哈哈!他在哪裡,還在你館中嗎?我去見見也無妨。”
正說着,二人夾道相逢。
中間無知無覺的館徒見此,連忙往前指了指,熱情且燦爛道:“你看,他就是啊!”
相對的兩人,眼神同時上下掃了一圈,都從别處辨認到對方的身份,那臉色雙雙,倏地陰沉下去。
回想到這裡,瑤鈴女“啪”的一聲把手蓋在自己腦門上,頗為煩惱地想道。
蘇子說和藥玉閣樓到底接了葉氏多少活啊。
簡直沒完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