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鈴女在做什麼?
瑤鈴女還在追殺瑤台!
以青槐之身,摸到各個館主,利用吳館之便,挨個打探消息。
一直一直,專心緻志。
期間還真被他逮到蛛絲馬迹過,雖然又被他逃走了,但殺氣濃重的瑤鈴女并不會因此氣餒,反而盯緊了獵物,興緻無比高漲。
瑤台被追纏得沒有辦法,破口大罵道:“你這個護食又難纏的狗崽子!被養成一個殺人機器還如此樂在其中!瑤娘真的愛你嗎!那群長老們真的護衛你嗎!藥玉閣樓會幫你研制殘月的解藥嗎!你做出這副糾纏不休的姿态忠心給誰看!他們不是都拿你當做踩踏陷阱的犧牲品嗎!喂給你那麼多的刀譜武籍,難道不是為了讓你首當其沖,做一把率先被丢棄的破爛盾牌嗎!瑤娘好歹還有機關陣壓制别人,而你,你下賤到連名字都是一片虛幻臆想,主人之職隻為掩蓋暗衛之責,真正的身份永遠不被親人承認,哈哈,你能被稱為一個人嗎!你真的存在過嗎!你找得到自己嗎!有誰在乎你嗎!從小就生活在欺騙和錯亂之中,倚靠出賣自己為生,以自欺欺人為樂,你能懂得什麼叫做真實嗎!歸根到底,你連瑤娘都不如!落腳皆在虛無之地,無處憑依,隻能漫無目的地跑來追殺我!”
瑤鈴女拖着刀向他追趕而去,神情是久别重逢的喜悅。
“那你别跑啊,托你送我那份殘月大禮的福,我做夢都能夢到你呢,你不是說你是我舅舅嗎?這麼喜歡關愛我,來,咱們倆快坐下來叙叙舊。”
“你被瑤娘當做自衛防身的籌碼,被玲珑谷當做随時能夠自毀的盾牌!被蘇彥忻當做施為計謀的刀刃,被葉隅當做封在甕中的死士!”
“他們怎麼能比得上你呢?我的好舅舅,最好的禮物當然要先孝敬長輩啊,他們和你相比實在排不上座位,給淩雲片雪祭刀這種隆重嚴肅的事情,為體諒你高高在上的地位,和我無比尊重的心意,怎麼好意思讓你落于那群險惡叵測的人後呢?看來在這一點上,我和你并不一樣啊,我可從來就沒想過,用他們來侮辱你。”
“喂,瑤台。”瑤鈴女笑道,“你不會就隻喜歡欺辱蘇悅瑤娘阿姜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吧?那樣的手段實在太掉價了,專挑這軟綿綿的人玩弄,為什麼不肯停下腳步陪陪我呢,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的親舅舅啊?你不是明少居,就真的是瑤台嗎?你不會是因為喜歡他們,所以才會以長輩身份騙來壓制我,讓我知難而退吧?啊,對了,為此你還曾破牆偷襲,壞了蘇悅的好事,你竟然是這種人嗎?我想念你想念到吃不好睡不着,好不容易才見這一面,可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就是這樣三心二意的癡心俗人,讓我大失所望啊……”
瑤台左右躲避着他的攻襲,無比厭惡道:“真是惡心,不愧是謝蘊的兒子,一看到你,我就想吐。”
瑤鈴女卻開心道:“别這樣,我現在,一看到你就像看到星星一樣喜歡呢,在陰暗的天空裡一閃一閃的,格外亮眼,光是看到就能讓人心情愉悅,似乎能夠沖洗掉所有所有所有所聞所見的糟糕事呢。”
“你不是喜歡蘇悅嗎?你不是喜歡瑤娘嗎?你不是喜歡阿姜嗎?可正如你所說,我是蘇悅施為計謀的刀刃,是瑤娘用來防身的籌碼,是阿姜手中破爛的盾牌,你看看,他們身邊都有我啊,你不試着喜歡我的話,以後他們得空給你燒紙,還要我陪着來,你收是不收啊?”
瑤台又嫌惡道:“你還是,背棄吳莊明的青槐,既然被當做籠中相鬥的蛐蛐兒,明知道把他留在那裡是九死一生,仍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讓他在團團包圍之中,獨自面臨失敗時的絕望,真是又無恥又冷漠,居心叵測,惡毒至極。”
瑤鈴女笑道:“但行此事,總要有所心理準備吧,時機準備不成熟,就是不成熟,就算我留在那裡,拼死和他們對抗,也不會成功的,更何況你不是說過我是葉氏養的死士嗎,你看,我向來都很識時務啊,你是第一天才見我的嗎?哈哈哈,你現在逃得那麼快,也不是不懂時務的人吧?天啊,你要是真的不懂該有多好,這樣,你就可以乖乖地躺在地上,用那氣若遊絲的溫柔語氣,吐着血體貼地陪我聊天玩過家家呢,即便到你能睜眼看人的最後一刻,我對你的态度絕對會又溫存又熱情,你快停下腳步,來接受我無微不至的招待啊,可不要讓我這一腔柔軟真摯的待客之心白白付之流水,我這從天而降,倍受我期待的好舅舅啊!”
被瑤鈴女死死鎖定,無論跟他說什麼,最後一定會被他執拗地轉回到索命這個話題上。經過上次較量,他已發現瑤鈴女一旦褪去僞裝,殺起人來實在瘋得不可理喻,雖然那次他不知道為什麼手下留情,冷眼放他被張文生帶離,可即便如此自己還是受傷嚴重,所以再與他相見時總是旁敲側擊,既要轉移刀刃,又要迂回牽制,在縫隙之中抽絲剝繭,不費一兵一卒使其自相崩潰——畢竟硬碰硬的話根本不是對手,而平白替對局消除掉這蓬蓬怨氣又實在可惜,瑤台咬着牙往後一看,而後擡手使力向前一揮,頓時煙霧彌漫,吞噬人形。
瑤鈴女連忙停身捂臉,倒退幾步揮散迷煙再看,瑤台消失無蹤,煙霧之後影影幢幢,街市之間熙熙攘攘,往來奔走,毫無所覺。
瑤鈴女快要到手的獵物又跑掉了,臉上的笑容于此時瞬間冷卻,收刀而立,四方環顧,眉目銳利,殺氣凜然。
不遠處的酒樓裡,那竹簾被斜斜撩起,正好能夠看到他立在路旁,按刀挺拔蓄勢待發的身形。
“據說,有個叫青槐的人,訪遍各館,隻為調查一個叫明少居的人,因此,同樣行蹤不定。”
連雲朝桌子對面的人笑道:“你看,這就趕來了,那麼你等的人,應該也離這裡不遠了。”
對面提箸的手隻有四指,張文生吃飯的動作一頓,卻沒有擡頭,繼續往自己嘴裡使勁塞飯。
連雲放下簾子,撐着下巴,憂愁地看着對面,抱怨道:“明明是我最先把你住在這裡的消息發散出去的,可是為什麼,他來的那麼晚,還總是不來看你啊?”
“你說你們關系很好,我才會把你帶出來的啊?可是為什麼,我感覺他快要把你給忘掉了啊。”
“你見他。”張文生咽下食物,含糊道,“想要做什麼。”
連雲笑道:“讓他幫我養寵物啊,如果養成的話,第一個就讓你開心開心,把藥玉閣樓送給你的東西,反還給他們,你看這樣,好不好啊?”
張文生這才擡眼看了他一下,卻又遲疑道:“挺好的想法,不過好像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