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帳裡的人當聽到這句開場話時,已經開始煩躁的盤算這客人到底是胳膊好使還是腿好使了。
“不甘心如何?”
姚鼓氣憤地說:“在下離家也已好些時日,怎會無人與我交友,此次無論如何也應交到一個!”
“啊。”悠揚潤澤的聲音傳到這裡,聽來略顯得有些茫然。
這種氣急攻心的情緒之下難道不應是幼稚意氣的宣揚要屠一整條街,然後自己義正言辭的拒絕并試圖矯正其三觀嗎?
想他堂堂藥玉閣樓主,雖不忌客人身份所求,但這等家長裡短的事還真沒必要去費心思吧。
“客人可以換一條街。”
“換街也難緩在下心頭之郁,窩在心裡簡直就是一個死結。”
“好吧。”那邊的聲音已恢複了正常,多少還有些敷衍地應道,“那麼請客人先呈委金,鄙人會于你一個友人,但能不能遇見,留不留得住就看客人自己的本事了。”
姚鼓聞言拱手一禮:“在下自知人心難測不敢在瑣事上麻煩閣樓主,隻是不知閣樓主想要在下什麼委金?”
“委金……”那邊沉吟一瞬,忽又答道,“鄙人就要客人的一邊牙墜吧。”
姚鼓疑惑問道:“隻是這樣?那些人不是說……”
那邊也疑惑道:“不然呢?莫不是也想跟他們所說相同?但如若算起總賬,鄙人這是讓出一個人,難不成客人還要為了此事把自己賠給鄙人?”
“啊。”姚鼓尴尬的笑了笑,“不不不,閣樓主說笑了,在下上有老下有小,長留不得,長留不得,閣樓主實在太客氣了。”
“鄙人也沒為難客人什麼,隻是以此為憑證,日後好相認罷了,免得彼此錯識了會意引起誤解。”
姚鼓聞言謝道:“那在下就先謝過閣樓主,日後若遇上閣樓主的那位朋友,在下定不肯怠懶,好好待他。”
閣樓主也道:“是嗎?那就希望客人和友人可以後會有期了,不知客人還有什麼委托嗎?”
姚鼓幹脆的否認,帶着阿笙一臉惶恐的告辭離開了。
外庭有一條鋪滿藤蔓的花廊,珠兒正窩在那廊欄杆上百無聊賴的仰頭數着流雲,心裡卻默默計算着時辰,想着委托結束後要用哪種方法能把那兩位客人幹幹淨淨不在地面留下痕迹的送/擡/拖出去。
唉,為什麼一定要讓淑女來操心這種簡單粗暴沒有氣質的事呢?
但這次屋子裡似乎格外的平靜,或許主人對這個客人出手還并不算過分?
正疑惑着,屋門被打開,從裡面走出兩個人來,仍如來時幹淨齊整。
珠兒一邊迎上一邊暗想。
手腳臉面也齊整。
姚鼓看着迎面而來的年畫娃娃擡手微微一禮,嫩聲嫩氣猶作老成持重的說:“客人這邊請。”
姚鼓被這一請,就又被請回了藥玉閣樓的匾下。
“客人請靜候佳音,慢走不送。”
“咣!”
姚鼓:“…… ”
這……沒被踢館,太不應該啊?
“咦?阿笙。”姚鼓狐疑的用胳膊肘搗了搗小厮,“她是不是生氣了?”
阿笙此刻無法回應是與不是,心思依舊沉浸在屋内的主人和閣樓主的對話裡,于是默默的又掰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節操丢在了地上,忍痛不去看它。
當在阿笙反應過來時輕輕扯了扯姚鼓的衣袖,姚鼓卻沒有再追問上一個話題,回頭笑道:“那我們就請回吧。”
阿笙看一眼他兩邊不對等的牙墜。
姚鼓見他眼神,混不在意的往袖子裡掏了半天,又掏出一隻挂上:“不用擔心,你主人我嘛,還是早有準備的。”
珠兒送客之後再入閣樓主那挂滿紗帳的房門,全然一番恭敬姿态:“主人。”
紗帳乍一接觸門外新風,有些飄揚紛亂,當初姚鼓二人所立之處原遺放的牙墜已全無蹤影。
藥玉閣樓主正往手中冊子上記錄此次委托,寫了兩字後隻覺索然無味,正巧珠兒迎上,不由語氣重了些:“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