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無雲,鹹鹹的海風自海面吹拂而來,輕柔拂過女孩的面龐。
女孩長得很可愛,紅白雙色的頭發在腦後紮了兩個如同兔耳朵般的半圓形狀,又有一部分紮成低馬尾,順到肩前。
她坐在海邊一處高坡的草地上,被風吹動的野草一下下輕刮着她裸露的小腿。
但她卻恍若未覺,隻是呆愣愣的注視着前方平靜無邊的大海。
一年前的深夜,也是在這個方向,她在一片火海中絕望注視着那艘船的離去。
她看到自己認定為父親的那個人背對着坐在财寶上,高舉朗姆酒,而船上的家人們,也一樣舉着橡木杯,哈哈大笑。
自從海賊王羅傑在處刑前說過那句話後,這個世界就迎來了大海賊時代。
她原本以為海賊是很好的,至少救了她又扶養她長大的那艘船、那些人很好。
卻沒想到,那都是假象。
隻是他們為了掠奪音樂之島的财富,才利用她這麼多年,給她編造的假象。
女孩紫色的眸子裡逐漸漫上水光,如同寶石般剔透漂亮。
但她沒有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隻是顫抖着嘴角,倔強的擦掉眼淚。
她擦得很用力,像是在氣惱自己為什麼這麼長時間後還會想起他們,氣惱自己為什麼這麼軟弱又不争氣,氣惱自己到現在……到現在還在盼望着,那艘船會回來。
就像旗幟一樣,從海平線上逐漸升起。
然後那個紅發的男人來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沒心沒肺的笑着解釋。
就說他們把她落下了,或者幡然醒悟覺得沒她不行。
她肯定會原諒他們的!
但沒有。
她等了一年,海平線上沒有出現過任何東西。
女孩把眼睛揉紅了,身後有人在喊她,“烏塔,該回去了。”
“好的,戈登先生。”
她應了一聲,正欲收回視線起身離開,餘光卻突然掃到金黃沙灘上那突兀明顯的色彩。
那是一個躺在沙灘邊上的人。
一個身穿黑衣,肩覆披風的黑發男人。
男人長相俊朗,濕漉黑發下雙眸緊閉,半邊身體浸沒在海水中。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活着,胸膛起伏,傳來的心跳搏動聲清晰有力。
被叫做烏塔的女孩趴到男人胸口聽了聽,很快擡頭看向趕來的戈登,高興喊道:“戈登先生!他還活着!”
“……戈登…先生?”
她疑惑眨眼,奇怪眼前這位與自己朝夕相處了一年之久的中年人為什麼會突然愣住。
眼前昏迷不醒的男人實在太像了,太像四十年前,那位大海上的夢魇。
這位艾雷吉亞的國王博學廣識。
哪怕他所統治的是熱愛和平的音樂之島,但也正因為熱愛和平,他才更會關注這個世界危險至極的海賊們。
雖說已經過去了漫長的四十年,但一些記憶深刻的人或事,他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就比如四十年前,早于海賊王羅傑、早于洛克斯的那位海賊船長。
黑炎格雷,黑炎果實能力者,黑炎海賊團船長,寒鴉号的主人。
傳說他的火焰是燃燒在地獄最深處的幽冥烈焰,以血腥和罪惡為柴。
他若不死,黑火不滅。
事實上燃燒的黑色火焰也确實不會被任何東西撲滅,包括水。
傳說他的火焰可以直接在大海上燃燒。
行船趕路時,船尾拖拽着極長的黑色火線。
任何靠近的船隻隻需片刻功夫,便會被黑火如蛆附骨般纏上,直到燒盡最後一點能燒的東西。
黑炎格雷,四十年前懸賞金最高的海賊,也是世界政府與天龍人最忌憚的存在。
但也是四十年前,他和他的船,和他的船員一起,失蹤在這片茫茫大海之上,再無蹤迹。
有人說,黑炎海賊團分贓不均發生内鬥;
有人說黑炎格雷賺夠了錢,和船員隐姓埋名享福去了;
還有人說,世界政府抓捕了他們,秘密處刑……
流言如同這個世界星羅棋布的島嶼般衆多,但其中可信的有多少?
或許一條都不可信。
——黑炎格雷的确死了。
因為他所占領的、庇護的島嶼上,用作震懾警告的黑火已經熄滅。
當黑火熄滅的那一刻,黑炎格雷便真的死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
現在是什麼情況!
一個長得和他記憶中黑炎格雷的懸賞令一模一樣的男人出現在這裡!
“戈登先生?戈登先生!!!”
烏塔大聲的呼喊讓戈登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後退半步,腿一軟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