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婕昊像往常一樣走出卧室,邊走邊下意識地喊了句:“鄧聞,奶瓶洗了嗎?”
沒有回應。
她走到書房去找他,看到裡面空空如也,才意識到他真的搬走了。她打開衣櫃,看見那一排本屬于他的衣物已經撤空。她本該慶幸,空間回來了,這不是她想要的嗎?但她心裡,卻莫名一陣空落。
那一刻,她才徹底意識到,從今天起,這個家,隻有她和孩子了。
搬走前,鄧聞還特意幫她請了個住家育兒嫂,非常專業,手腳也很麻利,帶娃做家務都井井有條。
但那個人,再能幹,也不是鄧聞。
第一次,她坐在餐桌前,看着育兒嫂準備的一桌營養又色香味俱全的菜,卻一點食欲也沒有。那是她最愛的幾樣,可看到飯桌對面那一把空着的椅子和孩子在嬰兒椅裡安安靜靜地吸奶嘴,她歎了口氣,忽然覺得,這頓飯菜做的雖好,卻少了點什麼。
少了點人氣,也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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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寶寶長得飛快,開始會咿咿呀呀地發音,笑起來像極了他。每次她逗女兒笑,眼前總會不自覺地浮現出鄧聞當初在廚房戴着圍裙,一邊翻菜一邊對娃講台詞的模樣。
鄧聞還是常回來探望孩子,一有空就來,從不缺席。每次一進門,他先彎腰脫鞋,輕聲喚一聲“言言”,就像那是他生命中最溫柔的一部分。
他會抱着女兒坐在沙發上,一頁頁翻着繪本,一字一句耐心地念給她聽,哪怕她還聽不懂,也還不會認字,他也從不敷衍,像在念給一個全世界最重要的聽衆。
可這些溫柔,全都隻停留在孩子那裡。
對婕昊,他始終維持着一種得體又疏離的禮貌。每次來,總是寒暄幾句便草草結束,語氣客氣得像在和一個陌生人打交道。既不多談自己的近況,也很少真正關心她的生活。
最多不過淡淡地問一句:“錢夠用嗎?”
那語氣,就像她隻是他雇來照顧孩子的保姆,而不再是那個曾經與他一起歡笑,同床共枕的女人。
他不會多待,笑容也不再明亮,好像心裡那扇門一旦關上,就順手把她也隔在了外面。
她明白,那是一道被刻意豎起的邊界。
有時她甚至會在心裡暗暗地嫉妒女兒。
為什麼他對那個言言可以這樣溫柔、投入,而對她——那個曾經和他相擁、相依的人,卻隻剩下疏遠和克制?
這種落差感像根刺,藏在每一個他推門進來的黃昏,和每一個他抱着孩子轉身離開的背影中。
有一天婕昊一個人正在廚房擦拭台面,手機“叮”地一聲跳出一條信息。她随手點開,是去年的夏季滑雪團群裡發來的通知:
「今年夏天繼續約滑!雪場全面升級,新雪機+新纜車,粉雪體驗更順滑!7月第一周,還是那批人,還是那個瘋。」
她一愣。
原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夏季滑雪時節,時間過的好快。
記憶像是被這條消息無預警地喚醒了。
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偷偷地來機場接她,剛好撞見她和團裡的另一個團員James擁抱告别。當時他的醋勁可以打翻一整排缸,臉都氣紅了。
他在車裡跟她讨要說法,還情緒失控地罵她耍流氓。
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兇巴巴地像要把人吃了,其實滿臉的委屈——她忍不住一個人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