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川這頓飯吃的是膽戰心驚,雖然北陸之後沒有再和他搭話的意思,但白雨川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完蛋了,我把小金主爸爸當成私生得罪了,他現在還成了齊哥的上司,他不會給齊哥穿小鞋吧?
把剩下的人都送走以後,齊誦對白雨川說:“走,哥送你回去。”
“不麻煩了齊哥,你這也不順路,我自己打車就好。”
“客氣什麼,今天還早,捎你一程又不礙事。”
白雨川拗不過齊誦,跟他上了車。
白雨川私下話不多,大部分時候都是聽朋友念叨,間歇性回幾句。齊誦也習慣了,他話多,自顧自也能聊挺好。
“嘿你說當時Starry贊助,他家小老闆來看咱演唱會,怎麼咱都不知道,姜姐消息那麼靈通,也沒打聲招呼。”
“齊哥,你之前沒見過北陸?”
“沒嗷,肯定沒,他長得跟陸懷安八分像,這臉我要是見過不可能沒印象。”
說不定北陸已經忘了呢,或者說不定他根本沒認出自己,過去四年多了,那次北陸看起來也不過是随口一說。白雨川定了定心,安慰自己。
晚上車少,很快就到了白雨川住的公寓。齊誦跟保安打了聲招呼就被放進去,都沒登記。看着這裡松散的安保系統,齊誦下意識地歎了口氣。之前他還會嘗試勸白雨川換個地方住,但都被白雨川打馬虎眼糊弄過去。
“謝了齊哥,你路上當心哈。”
兩人分别之後白雨川回到了家中,他站在陽台看着着外面地燈光一點一點黯淡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雨,然後越來越大。
四年前的演唱會也是這樣,下了一場好大的雨。
那場雨,那場演唱會,是他們偶像生涯最後的高光。同時,也埋葬了他們的夢想。
怨嗎?白雨川一開始是怨的。但那時候心氣高,相信自己能接着在娛樂圈闖出個名堂。
時間一長,什麼怨啊,心氣啊,全都在由高空落入谷底的落差和跑通告的磋磨中消散殆盡。
就這樣半死不活地在娛樂圈吊着。
家裡有上次齊誦來落在這的煙,白雨川找出來抽出一支,找不着火,便用竈台的火點燃。
為了保護嗓子,白雨川沒碰過煙,朋友也不會在他面前抽。上次和齊誦聊起過去,齊誦情緒波動,才跑到陽台上來了一根。
白雨川不懂這些,他也不理解為什麼人犯愁時總要抽煙。但他現在突然覺得金黃色的反着光的煙盒和慢慢向指尖靠近的火星子在呼喚自己。
他慢慢舉起煙,煙草的苦嗆味趁勢靠近。
白雨川眯着眼,注視着這根煙的生命線。紅色的光圈和背景中稀疏的燈光重合。
直到指尖的刺痛将白雨川遠走的神思拉回——他拿得太靠前了。
算了。
說不定還能唱呢。
那一丁點火光熄滅在夜色裡。
就在白雨川準備入睡的時候,微信的通訊錄跳出來一個紅點。最近沒參加什麼新活動,照理來說不會有人加自己。
是誰?白雨川點開後愣住了。
【我是北陸。】
這人又在淩晨出現。
悲傷的情緒被尴尬和焦慮排斥殆盡,白雨川遲遲無法點下通過的按鍵。
先不管了,睡一覺再說,淩晨看不到很正常。
白雨川用力地閉上眼,耳中傳來心髒的鼓動,他摘下耳塞扔掉,但心情卻沒有平複。
不知過了多久,雨大概是停了,窗外鳥叫聲起,白雨川才淺淺入眠。
一覺醒來已經是大中午。
逃避問題終究不是辦法,在糾結了一晚上之後,白雨川抱着大不了就退圈的心态通過了北陸的好友申請。
【天晴下雨:北總好,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總裁還挺閑,秒回。
【北總:你合約要到期了吧?要不要來Starry?】
Starry不是業内最大的娛樂公司嗎?怎麼淪落到需要總裁自己簽人的地步?白雨川隻覺得摸不着頭腦。
【天晴下雨:北總,這事蠻大的,一下子我也說不好】
【北總:那你幫我跟你經紀人轉達一下吧,就說Starry的北總要簽你】
白雨川擔心這人跟自己翻舊賬,隻好先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