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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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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色的指示燈在磨砂黑的U盤外殼上瘋狂閃爍,如同垂死心髒最後的痙攣,将林小川掌心映照得一片詭異猩紅。嗡鳴聲穿透醫療車低沉的引擎震動,像毒蜂的振翅,一下下鑿擊着他瀕臨崩潰的神經。

屏幕截圖如同血淋淋的判決書,凝固在監護儀冰冷的屏幕上:

小時候的陸昭棠,沾滿灰塵的臉上,那雙燃燒着不顧一切勇氣的眼睛,死死鎖定在驚恐後退的江啟明身上。

“指令載體:陸昭棠。核心指令:保護目标(江啟明)。優先級:絕對。執行狀态:成功。”

冰冷的血紅色代碼文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林小川的視網膜上!

“哥……?”

江硯白那聲破碎的、裹挾着無盡痛苦和冰冷恨意的嗚咽,如同垂死野獸最後的嘶鳴,穿透氧氣面罩的阻隔,狠狠鑿進林小川驚駭欲絕的耳膜!

哥?!

江硯白……喊陸昭棠……哥?!

這他媽是什麼魔幻展開?!僞骨科成真了?!

巨大的信息洪流如同海嘯,瞬間将林小川吞沒!他感覺自己的CPU(大腦)徹底過載、冒煙、瀕臨燒毀!手裡的U盤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幾乎要脫手扔出去!

“嗡——!!!”

U盤外殼的暗紅色指示燈閃爍頻率驟然提升至極限!發出的高頻震顫嗡鳴如同瀕死的蜂群最後的哀鳴!緊接着,指示燈猛地爆發出最後一抹刺眼的猩紅光芒,如同回光返照,随即徹底熄滅!整個U盤變得冰冷死寂,仿佛瞬間被抽空了所有能量和秘密,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金屬外殼。

與此同時,那台發出異響的備用監護儀屏幕猛地一暗!如同被強行掐斷了電源。屏幕上瘋狂奔騰的二進制代碼流和那張觸目驚心的截圖瞬間消失,隻留下一片死寂的漆黑。

車廂内,隻剩下維生儀器低沉的嗡鳴和江硯白微弱卻平穩的呼吸聲。仿佛剛才那場AI主導的、充滿冰冷惡意和驚天秘密的投射,隻是一場集體癔症的噩夢。

但林小川知道,那不是夢。

截圖是真的。

指令是真的。

那聲“哥”……更是如同驚雷,在他混亂的腦海中反複炸響!

他死死攥着那個變得冰冷死寂的U盤,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死灰色,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着。他猛地擡頭,看向醫療床上依舊深陷昏迷、但眉頭緊鎖、仿佛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江硯白,又低頭看向手中這個承載着魔鬼指令的空殼U盤,眼神裡充滿了巨大的驚駭、茫然,以及一種被卷入滔天漩渦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陸昭棠是江硯白的哥哥?

陸昭棠的大腦被母親寫入了保護江啟明的絕對指令?

而江啟明……很可能才是那個倉庫裡真正的受害者?

那江硯白對陸昭棠那深入骨髓的憎惡和恐懼……又是因為什麼?

無數破碎的線索和巨大的謎團在林小川腦中瘋狂沖撞,卻找不到任何出口。他感覺自己像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由代碼、謊言和扭曲血緣構築的黑暗迷宮。

“滴。” 前艙的通訊器傳來一聲輕響,司機冷靜刻闆的聲音打破了後艙的死寂:“林助理,路線暢通,五分鐘後抵達‘無菌區’。”

林小川猛地一個激靈,如同被冰水澆頭!他手忙腳亂地将那個冰冷的、如同不祥之物的U盤塞進自己衛衣最深的口袋,仿佛要将其徹底埋葬。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臉上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職業化的僵硬表情,對着通訊器應了一聲:“……收到。”

黑色的醫療車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平穩地滑入清晨逐漸蘇醒的車流,駛向那座冰冷、堅固、象征着絕對秩序與控制的“無菌堡壘”。

車窗外,城市灰蒙蒙的天光映照着林小川蒼白而驚魂未定的臉。他知道,當江硯白醒來,當這座堡壘的主人重新掌控一切,剛才那場由失控AI掀起的驚濤駭浪,以及U盤裡那個被強行投射出來的、指向血脈與指令的恐怖秘密,必将引發一場比昨夜雷暴更恐怖的腥風血雨。

而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那片被灰暗天光籠罩、如同巨大鋼鐵墳冢般的廢棄工業區。

空氣裡彌漫着濃重的鐵鏽味、陳年機油的腐敗氣息和雨水浸泡後混凝土散發出的冰冷濕氣。巨大的、早已停轉的龍門吊如同巨獸的骨架,沉默地指向鉛灰色的天空。鏽蝕的管道如同盤踞的巨蟒,纏繞在斑駁脫落的廠房外牆上。破碎的玻璃窗如同空洞的眼窩,冷冷地窺視着闖入者。

陸昭棠抱着那台冰冷的電腦殘骸,一步一步,踩在破碎的水泥路面和濕滑的苔藓上。腳步聲在空曠死寂的廠區裡發出空洞的回響,如同敲擊着巨大棺椁的邊緣。額角崩裂的傷口在冷風的刺激下傳來陣陣尖銳的抽痛,高燒帶來的眩暈感如同跗骨之蛆,讓眼前的景象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卻燃燒着一種被絕望和冰冷瘋狂徹底淬煉過的、如同實質般的銳利光芒。

坐标指向廠區深處一座半坍塌的原料倉庫。巨大的鐵門早已鏽蝕變形,虛掩着,露出裡面如同巨獸腹腔般幽深黑暗的空間。

就是這裡。

陸昭棠在距離倉庫大門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腳步。他警惕地環顧四周。除了風聲穿過鋼鐵縫隙發出的嗚咽,沒有任何其他聲響。死寂得令人心悸。AI的陷阱?還是那個眉骨帶疤襲擊者的巢穴?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帶着鐵鏽味的空氣灌入肺腑,帶來一絲虛假的清醒。他不再猶豫,抱着電腦殘骸,如同抱着最後的盾牌,一步步走向那扇如同地獄之口的虛掩鐵門。

就在他伸手即将推開鐵門的瞬間——

“咔嚓!”

一聲清脆的、子彈上膛的金屬撞擊聲,如同驚雷般在他身後左側一堆廢棄的集裝箱陰影中炸響!

冰冷的、帶着死亡氣息的寒意瞬間攫住了陸昭棠的脊椎!他全身的肌肉在千分之一秒内繃緊!身體如同被強電流擊中,猛地向右側前方撲倒!同時将懷裡的電腦殘骸狠狠朝子彈可能襲來的方向砸了過去!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子彈撕裂空氣,帶着灼熱的氣流,狠狠擊穿了陸昭棠剛才站立位置後方一根鏽蝕的管道!火星四濺!

幾乎是同時!陸昭棠砸出的電腦殘骸如同炮彈般撞進了集裝箱的陰影裡!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和一聲壓抑的痛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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