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還說朝青是破名字。”
“阿宓聽錯了。”景煦把被子拉下來,恨不得現在就将人抱住好好親一通,“這個名字太好了,隻有阿宓這麼厲害這麼聰明的人能想出這麼好的名字。”
宓安忍不住笑了出來:“花言巧語,當年也是有我師父幫忙,朝青才能順利發展起來。”
宓朗回常年征戰在外,師父幾乎成了宓安的另一個父親,隻是老人去的早,後來宓安還是孤身一人将朝青撐了起來。
景煦也鑽進了被子,靠在宓安頸窩,深深吸了口氣,宓安推開他,兇道:“不要趁機耍流氓!”
景煦繼續把人抱緊,鐵了心要耍流氓,兩人鬧了一會兒,景煦突然又問:“真的不認識蕭起?”
宓安好笑:“你到底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你的夢話。”
宓安斷然不信:“胡說八道。”
景煦見他真的不知,也不再問,窩在宓安懷裡緩緩睡去了。宓安輕輕撩起景煦額前的碎發,心道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坦白自己也重生了呢?
夜已深,宓安沉睡間再次夢到了前世。
“蕭起”這個名字,景煦似乎前世也提起過,隻是他當真從未聽聞,後來便不了了之了。
景煦生在長安,長在長安,中原人生來豪氣。宓安是蘇州人,後來跟到長安任職的父親長居此處,骨子裡還是一派江南溫潤。
前生景煦登基以後,總愛找由頭同宓安喝酒,就愛看他醉了以後紅着臉的樣子。再哄上幾句,又能将美人抱入懷,任他擺布。
某年夏日,月明星稀。
景煦心情大好地倒着酒,偷看暈乎乎的宓安,等着人一頭栽進自己懷裡。
宓安抱着酒杯昏昏欲睡,嘴裡咕哝着什麼,景煦好奇,湊近了聽,隻聽到幾句“消氣、對付”。
景煦反應了一會兒,又覺得宓安像是在說“秀氣”,又像“蕭起”。
景煦把宓安抱進懷裡,招手叫來一個暗衛,讓他去查宓安認不認識一個叫“蕭起”的人。
“景煦……”宓安迷糊着,緊緊抓着景煦的衣領,不停說着“蕭起”。
景煦皺着眉把人禁锢住,心想等他查出這個蕭起是誰,一定暗中做掉他。
宓安不知這人心裡已經轉了好幾個彎,手下力道絲毫不松,把景煦華貴的衣裳抓出許多褶,一個勁念着“蕭起”。
“景煦、景煦……蕭起……”
宓安猛的驚醒,窗外天光破曉,景煦還窩在他懷裡睡得香甜。
宓安揉了揉眼睛,心道原來“蕭起”這個孽是前世種下的,但要他解釋蕭起是什麼意思,實在是羞于啟齒,于是宓安決定還是先不坦白重生的事了,免得景煦直接追問。
希望景煦永遠聽不懂姑蘇方言。宓安心裡如是說道。
昨晚的賬本還沒看完,不過已經沒有繼續看的必要了,這假賬做的還不如前世宓安幫景煦做來糊弄先帝的那些嚴謹。
景煦醒來時,宓安正在泡茶,茶香混着花香煞是好聞。
看着宓安的手行雲流水般在青玉茶具間遊走,景煦爬起來巴巴問道:“是什麼茶?”
宓安兒時就總跟着師父四處遊曆,看山看水。後來老人去世,留下了一本茶方。
前世景煦每天都能喝到不同的茶,或泡或煮,皆出自宓安之手。後來二人關系尴尬,這茶景煦也是許多年不曾嘗過了。
“荷露栀子。”宓安倒了一杯,“嘗嘗。”
景煦慢慢品着,這茶是栀子與龍井一起煮的,入口溫潤,栀子的花香絲毫沒被龍井的茶香蓋過去,反而相得益彰。
“阿宓的茶都好喝。”景煦真誠誇道,“荷露哪裡來的?”
“今早讓小九去采的。”
“他們幾個倒是輕松,跟着你隻用幹這些清閑的活兒。”
宓安笑了一下,自己也倒了杯茶,說道:“非要跟着你天天打打殺殺才好?先吃飯吧,該去見見那位知府了。”
“昨日他就派人來請過了。”景煦還在喝茶,絲毫不急,“吃過午飯再去吧,讓他再多急會兒。”
宓安笑他像小孩子。他們要來的消息被按下了,昨日一進城景煦就讓人守住了城門,不準任何人進出。知府想必正在發愁貪來的這些銀子往哪裡藏呢。
知府果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還不到巳時已經派人來請了三趟,景煦不緊不慢地喝着茶,敷衍道:“少師體弱,不吃飯怎麼行?況且晌午太陽這麼大,讓……你們知府叫什麼來着?”
知府派來的人大熱天的冷汗頻頻,拱手回道:“回殿下,我家大人名趙洪。”
景煦點點頭,接上剛才的話:“讓趙大人别急。”
那家仆也不敢再多話,隻好又原路返回了。
宓安看了他一眼,說道:“還不到晌午,你已經喝了一壺了。”
景煦一愣,笑着搖搖頭,打啞迷似的說道:“阿宓不明白,這麼多年,我再也沒喝過這樣好喝的茶。”
宓安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不過現下他不打算坦白重生的事,裝傻道:“喜歡喝這個明日還給你煮就是了。”
景煦道:“阿宓煮的我都喜歡,明日換個茶方也好。”
“說起來,那知府姓趙。”宓安問道,“不會與刑部尚書有親戚吧?”
影十二的聲音不知從何哪個犄角旮旯傳來:“回公子。正是刑部尚書趙盼山的侄子。”